东风恶,欢情薄
玱玹来小月顶看小夭时,小夭正坐在廊下绣香囊,黑色的锦缎,用金线绣出一朵朵小小的木樨花,一针一线十分精致,已经快要绣完。
玱玹等她绣完最后一针,稀罕地问:“你怎么有性子做这些东西了?”
小夭说:“一举两得。针法也是医技,可以用来缝合伤口,多练练,能让手指更灵活些,病人少受点苦。”
“还有一得呢?”
小夭笑说:“我打算绣好后,送给璟。”
玱玹愣住,半晌后问:“你……你和他又在一起了?”
小夭摇摇头:“没有。”
“那这……算什么?”玱玹指着小夭手里的香囊。
“我上次去青丘,发现他病得不轻,如果再不及时医治,只怕活不过百年。我现在只是他的医师。”
玱玹沉默地坐着,无喜无怒,十分平静。
小夭却觉得有些心惊,叫道:“哥哥?”
玱玹笑起来,温和地说:“你绣完这个香囊,给我也绣一个,绣凤凰花,你和我最喜欢的花。”
小夭爽快地应道:“好。”
小夭去看璟,发现璟的身体在康复中,对胡珍满意地说:“很好!”
胡珍道:“这段日子,族长气色好了许多,几个长老都夸我医术精湛,我只好厚着脸皮受了。”
小夭说:“本来就有你的一半功劳。”
小夭把做好的木樨花香囊拿给璟,里面装了一颗蜜蜡封着的药丸,小夭说:“这颗药丸是个防备,危急时刻,能暂时续住一口气。”
以小夭的身份和医术也只能炼制一颗的药丸,可想而知其珍贵程度。
璟仔细收好:“不要担心,我会很小心。”
小夭叹道:“事情一日没解决,我一日不能放心。”
璟说:“我大半时间都在轵邑,只有处理族中的事务时才会回去。”
小夭勉强地笑了笑:“那最好了。”
璟不想让小夭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问道:“你在五神山玩得高兴吗?”
小夭笑了:“父王年少时肯定不是个老实人,他那钓鱼、烤鱼的技术我都甘拜下风,明显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小夭和璟聊了几句,告辞离去。璟虽然心里不舍,却没有挽留,目前这样已经很好,不能再奢望更多。
回到小月顶,小夭想起答应了玱玹,要给他做个凤凰花的香囊,开始在绢帛上描摹凤凰花。
玱玹来小月顶时,看到小夭屋内各种形状的凤凰花,不禁笑起来。
小夭说:“我实在没什么绘画的天赋,你快帮我画几个花样子。”
玱玹不乐意地说:“我不画,难道你送璟的香囊也是让他给你画的花样子吗?既然是你送我的东西,自然从头到尾都要是你的心意。”
小夭又气又笑:“你可真够挑剔的。好,我自己画!”
玱玹站在小夭身后,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叹气:“你啊,可真够笨的!”他握住小夭的手,教小夭画,“你这里就不能稍微轻一点吗?手腕放松,柔和一些,你画的是凤凰花,不是凤凰树……”
玱玹一边教,一边训。刚开始,小夭还笑嘻嘻地还嘴,后来被玱玹训恼了,把颜料往玱玹脸上抹去。
玱玹边躲边笑,时不时偷袭一下小夭:“瞧瞧你这点出息,从小到大都这样,自己做不好,还不许人家说。”
“你有出息得很!人家哥哥都让着妹妹,就你小肚鸡肠,怪我笨,你怎么不怪自己笨,不会教人呢?”
两人吵吵闹闹、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
轩辕王从窗外经过,驻足笑看,只觉依稀仿佛,又看到了两个在凤凰树下追逐嬉闹的孩子。
自从仲意战死,儿媳自尽在玱玹面前,一夜之间玱玹就长大了,眼中有着锐利的寒冷,像个大人一般不苟言笑,只有和小夭在一起时,他才会又像个孩子。这么多年后,经过重重磨难,玱玹早已把外露的锐利深藏起来,众人看到的玱玹,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怒不显,温和平静,可当他和小夭在一起时,依旧像个孩子一般又闹又笑。
轩辕王叹气,玱玹和小夭,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他都舍不得,可这世上的事,自古难两全。他暗问,难道是我老了吗?当年兵临城下、四面危机时,都没像现在一样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