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屈忻正低头取着针具,依然是朴素的淡灰长衣,微微分叉的头发挽起,年轻、冷淡、干净的脸像在闲话家常。
裴液沉默一下,转回头,重新趴在床上:“你怎么在这儿。”
“你是我未治愈的病人,我自然跟你来的神京。”屈忻仔细洗干净了手,带上冰凉的手衣,“但是我在神京医楼等了你十天,你都没回来。”
裴液一怔,张了张嘴,这时他记起自己孤剑登上玉剑台时,确实没有告诉少女,后来带着伤来到神京,出狱后反倒好得七七八八,在齐昭华安排下受了药石,却是从未想过她会跟着自己过来,不知他去向的情况下在医楼等了十天。
也是自己是作为病人从医楼离开的,办完事情后,本应再回到医楼才是。
少年有些感动,却不大好意思,道:“那你也不必跑这么远。”
“不行,”屈忻平淡道,“你从少陇医楼离开时没有退掉医阁,给你多留了三天,要再补二十一两银子。”
“。你有病啊?”
屈忻走上前来,挥手打了一盆清水:“褪衣。”
裴液闷闷脱去上衣,露出外翻的血肉和扭曲的胳膊,低声道:“右臂折断,有粉碎处;腹背各一处刀伤,深浅及骨,另有内伤若干。”
屈忻冰凉的手搭上他因伤而滚烫的脊背,温和的真气铺开在身体之中,另一只手记录着伤处。
“那你正好就在这座医楼吗?”
“没,他们知道你来后叫的我。”屈忻道,“你是我记录过的人,以后受了伤来泰山药庐,都是优先我给你治疗。”
“。你好像有点儿擅自”
“我也不是每个治过的人都记录的,是因为你体质比较特殊。”
“我体质有什么特殊?”
“好救活。”
“。”
“而且动不动就受伤,次次不一样。”
裴液怀疑自己从这口气里听出了一丝淡淡的满意,但来不及质疑了,因为很快少女把一枚小丹抵在他嘴边,裴液认得它,乃是开刀前麻睡病人之用,他张口吞下,很快昏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各处伤口已十分妥当地包好,身体一阵温暖懒洋的舒适,一定是还内服了什么东西。
屈忻在旁边熬着一炉小药,一边研读医书。
即便总令他翻白眼,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位少女的医术简直神乎其技,裴液稍微挥了挥右臂,竟然感觉已能握剑了。
“治完我后,你还要回少陇吗?”裴液偏头。
“嗯,还有几个州的药草我想看一看。”屈忻没抬头,“不过我常回神京的。这里疑难症多,人也不拖欠诊金。”
“。”裴液装没听懂,“那你要回少陇,顺便帮我带封信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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