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回忆起来,都还是如此刺目,再饮一杯吧,再饮一杯便就可忘记。可举起酒壶,却是连一滴酒都倒不出来了。
罢了,走吧。
云倾浅起身,也不管衣裙皱了,转身离开。
她白衣翩翩,在这黝黑的罪人塔中,也是美得夺目。
沉墨看着云倾浅离开的背影,许久,连眼中那令人胆寒的慈悲的消弭。
若是此刻转身,恐怕云倾浅也能看到之前她从未看过的眼神。
今夜的云倾浅,就算是饮了一壶酴醾酒,却还是辗转难眠,只得披上外衫,到了书房练字。
月已西斜,正巧落在了夏侯绝阁楼的顶上,可他如今却是在新生战队之中。
绝园,那是他在宫中的住所,十年来不曾变过,这一次,他却是为了顾卿九,走了出去。
而那顾卿九,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她什么都看得透,不会欺骗自己,夏侯绝不会对一个孩子动心,她自己都能喜欢一个宦官,又有什么理由去笑别人喜欢一个孩子呢?
她挥毫的动作洒脱如行云流水,眨眼便是写下四个大字。
心乱如麻。
那狂草的字,丝毫都不似女人手比,更不似是她这么一个清冷的人的手比。
沉墨的话说得很对,她也有心魔,并且是个很聪明的魔,聪明到,除了她和沉墨,谁也没意识到她的存在。
云倾浅看着自己的字,忽然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将那一封任晓楠的遗书拿了出来,细细看了许久。
第二日,云倾浅到了新生战队。
夏侯绝却是回了宫中处理宫中事务。
接待云倾浅的便是尤剑秋和图雅,好茶好点心陪着,云倾浅却是将自己关在了任晓楠的屋子里,不理任何人。
一关,便是一整天。
再等她开门,正巧夏侯绝也回来了。
“听闻公主来了,特意来看看。”夏侯绝面上带着疏离的笑。
云倾浅点点头,“有心了。”
“可查出什么线索?”夏侯绝问道。
云倾浅淡淡一笑,“不可说。”
“难得出来,夏申命人做了茨黎糕,可想尝尝?”夏侯绝笑着问道。
茨黎糕?听到这名字,云倾浅便舌底生津。她喜欢吃这种新鲜的东西,可宫中规矩,她与云满都不能吃这种时节性的食物。云满忍不住,便失宠,她忍住了,所以女皇一开始便将慎刑司和罪人塔交由她。
“倒是已经是这时节了,尝一尝,倒也不负好时光。”云倾浅笑着,跟在夏侯绝身后。
战队中,就算是夏侯绝的院子也是十分简单,不过是一片空地,摆了几把竹椅,一张石桌,便是院子了。
看惯了夏侯绝在密密匝匝的荼蘼花中的身影,云倾浅倒是觉得,这战队中的夏侯绝,更有味道一些。
茨黎糕入口即化,芬芳在舌尖跳跃,云倾浅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中都有翩翩飞舞的花瓣了。
就是这种感觉,太美好了,云倾浅吃了一口便放下。
不可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