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想的是,心情是比爱情更加重要的东西,就像梦想,一定比天还大。
虽然时常以旅行购物狂自居,但有一样东西,我却几乎不会染指,那就是画。总觉得这东西最是麻烦,自己又不是收藏家要四处收集真品(当然财力不济当是最大原因)。而那些美丽的装饰类的画,大老远的扛回来,无论是体力还是精明度,都是不可行的。所以通常也就是逛逛,看看,叹一声真美,然后转身走掉。
那年一月在曼谷查笃昌周末市场痴迷地逛足两天,第一天基本买的是衣服银饰花裙子,第二天再去,却被出租车司机在另外一个门口放下,一走进去就是活生生的家居实景,各种东南亚的家具及配套小摆件,精致到恨不得要将家搬来这里。也有专门的卖木头画的店,真是很美,各种尺寸的花朵、美人、天空、云朵、湖水、青山……我慢慢地逛着,看着,一如既往地叹着,再一如既往地转身走掉。其实我是急着想把昨天看到的一间银饰店找到,有一只心爱的手镯,却不知道为什么连价都没有还,看了很久,居然就走掉了。直到晚上还心心念念着,想着今天一定要把它找出来。可是眼前好几千家小店,我又不小心落入了家具堆,接着是宠物堆,然后是布艺……我买了两块美丽的泰丝,打算送给上海的老友君君姑娘和老妈,她们都要过生日了……
就这样抱着强烈的目的性却又完全没有方向地逛着,那间银饰店却是如同一颗泡沫落入大海,真是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去寻找。而这个周末市场虽然如此庞大,可好像还真没有在别家银饰店看到相同的手镯。渐渐腿就重了起来,渐渐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呢?
忽然,一间挂着各种美丽琉璃画的小店鲜亮亮地出现在了我眼前。我好像从茂盛迷乱的原始森林一脚踏入了铺满阳光的青草地,胸间突地一荡,立刻便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哪怕只是坐下来歇歇脚也好,更何况那些画——当然都是装饰品——既不像木头画那般沉重,也不是寻常的纸质复制品,它们是琉璃的,闪着圆润的光泽。画面是纯粹的,是的,就是纯粹的花朵,以各种姿势盛开。
我知道它们只能算是工艺画,只不过有了画框,以画的形式呈现着,可是它们仍然是美丽的,美丽到令疲累不堪的我立刻就想要一幅,甚至还想好,其中一幅应该挂在广州家里客厅过道的那面墙上。
店主非常好,笑眯眯地看我,虽不至双手奉茶,却也是极温和地纵容我在一张木板凳上不客气地坐下来,其心昭昭,人家焉能不知,可是人家就是只是笑眯眯地,甚至都不急着介绍人家的画有多美多好多值得买。是的,在人家温和的笑眯眯的注视下,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我不舍得立刻就站起来装模作样去欣赏,只是忍不住微笑着,先向人家大力称赞“sobeautiful(很漂亮)”,然后说这里“sobig(很大)”,而自己“sotired(很累)”。人家也只是笑,点头,附和着我的各种“so”……店主是位长相极普通的泰国中年男,皮肤黝黑,穿一件纯白泰式长褂,络腮胡子,眼睛和笑容一样温和。我在这间店起码呆了30分钟,好像不记得他说过任何一句“handmade(手工制作)”。要知道,多少家店都是以“handmade”自居,首饰也好,衣服也好,皮具也好,桌椅板凳衣柜也好,人家不说,那就应该不是——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是否“handmade”呢?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美丽,只要是我们喜欢的,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带回家。
所以最后,我就挑了一张琉璃画,深玫瑰红的底色,金色、紫色、玫瑰红的太阳花各一朵,金色的叶子,还有两只蝴蝶在蹁跹。这是最纯粹的装饰画,我第一眼就看中了它,然后再看其他,看来看去,还是最喜欢它。所以现在,已经七年过去了,它一直挂在我的家里。是的,它并不在客厅过道的墙上,而是在我的卧室,因为足够香艳,一种简单又妖娆的香艳,更适合在私密一些的地方。
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旅行路上带回来的宝贝总是和爱情无关,似乎只是系挂着那一时、那一刻的心情。现在那张不大的琉璃画似乎已经是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寻常到可以忽略它,可是又不能少了它。很多时候,我想的是,心情是比爱情更加重要的东西,就像梦想,一定比天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