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大宝抬起前臂推了推眼镜,说,“膀胱居然还在,有尿!”
“投毒杀人可不多见,一般都是女性杀人的手段。”韩法医说。
“我看不会是女人干的。”大宝说,“女人拎得动那么重的尸块吗?”
“如果是车开到垃圾箱旁边,”韩法医说,“挪动个位置还是做得到的。”
“那也不可能。”大宝说,“哪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啊,又剖腹又挖内脏又碎尸的。女人心理达不到这么彪悍的程度。”
“那可不一定。”韩法医说,“你看这四肢长骨的断段,都是反复用砍器砍击才砍断的,断面非常整齐,说明砍骨刀非常锋利。但再看这碎骨片,至少得是砍了几十下。如果是个男人,三五下就应该砍断了。”
“你见过女人独自分尸的案件吗?”大宝说。
“你还别说,我真还经历过好几起。”韩法医笑着说,“时代不同了,女人顶了不只半边天,所以女人也能干碎尸活儿。”
我一边蹲在高压锅的旁边煮耻骨联合,一边听着大宝和老韩的辩论。他们说的都有道理。
“耻骨联合马上就煮好了。”我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找到尸源,一切即可迎刃而解。”
高压锅在电磁炉的高温作用下,吱吱发响。锅盖上的透气孔“噗噗噗”地往外喷着气,整个解剖室里都弥漫着一股“肉香”。
但是,可想而知,这种“肉香”,令人作呕。
“自从亲自煮过骨头,”大宝皱了皱眉头,“我就没再喝过骨头汤。”
“至于吗?”我减弱电磁炉功率,慢慢地打开高压锅盖,用止血钳翻着锅里的骨头,“干活用的是神经系统,吃饭用的是消化系统,井水不犯河水啊。”
“你是自动挡高排量啊。”韩法医说,“这也能换挡的?”
煮骨头是为了让紧密附着在骨头上的肌肉组织和软骨以及骨膜更容易被剥离。这样就可以完整地暴露骨质面,从而进行观察。
我从一锅乳白色的“骨头汤”中捞出了耻骨,用止血钳一点点地剥离软组织。很快,耻骨联合面的形态就暴露在眼前。
“大概也就三十来岁。”我说,“拿回去我们再算一下具体年龄,还有,毒化得赶紧做,不然拼尸体拼了这么半天,都不知道他是咋死的。”
“各位老师们,”负责拼尸块的一名实习生突然打断了我们的思绪,“为啥这里有十一根手指头?”
我们几个人一听,赶紧聚拢到解剖台旁。如果死者是一个“六指儿”,对寻找尸源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不过,”实习生接着说,“手掌我们都拼完了,这个人不是六指儿。”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意思?”
韩法医接话道:“意思就是,这些尸块里,有一根手指头不是这个死者的。”
“哦,”我说,“我知道了。我们刚刚破获的案件,就是死了两个人。当时我们怎么拼尸体都觉得不协调,结果DNA检验,是两具尸体。”
“可是,这个不太一样。”实习生说,“这个尸体拼起来没有任何问题,除了多出这一根手指头。”
解剖室里顿时沉寂了下来。
剖内脏、多根手指、割槽捆绑。这一切的一切,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个……”大宝打破了寂静,“不管怎么说,死者是男性,身高一米七五,中等体态,三十岁左右,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了,等DNA结果出来,我相信尸源很快能够找到。”
“是啊。”韩法医也自我安慰似的说道,“死因有可能是中毒,死亡时间是两天之内,也就是6月3日左右。我们能够提供的信息也不少了。”
他们都在自我安慰,我倒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难道还有个无辜的冤魂,正在看着我们吗?他是谁?他的手指为何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