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衡量,暮逊只能咚咚磕头,做足了情圣之态,让老皇帝深信他爱极了阿娅,绝不愿舍弃阿娅。
阿娅对暮逊来说,不只是歌女。她代表着他不为人道的阴毒,承载他的胜利与寂寞。那是不是爱,暮逊早已分不清。可暮逊无法失去阿娅,早已证实了一次又一次。
昏殿中,老皇帝看着暮逊的眼神,彻底绝望、冷寂。
老皇帝淡声“下去吧。”
暮逊琢磨不透皇帝心思,他心中煎熬,猜测皇帝会不会保他,又暗自后悔自己方才不该和皇帝吵,应痛哭流涕向皇帝求饶。暮逊抬头正要说话,听到老皇帝道“召太傅姜明潮入宫。”
暮逊这才发现昏暗殿中侧角有一屏风,一个微胖的人影映在屏风上。
那是宫中大太监,人称“中贵人”的梁禄。梁禄持着拂尘躬身“是。”
暮逊心神难宁为何召姜太傅此夜事,和姜太傅有什么关系皇帝难道要责怪太傅没有管教好太子父皇应当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那父皇到底是
暮逊要被送出殿门,忽然听到老皇帝似十分不经意地问“今夜,姜循为何出现在十里亭驿站,而你则告姜家和贺家联手之罪你该知道,太傅是你恩师,姜循是你未来太子妃,你平日和姜循尚且恩爱无比,今日为何做下这种事”
这自然是姜循和江鹭有私,暮逊不能让这种背叛自己的女人活着啊。
暮逊几乎脱口想说出那二人的私情,可他又想到自己如今情形若皇帝
真的生了废他的心,他是否还得依靠姜家,依靠姜循
他和姜循,似乎又不能翻脸了。
暮逊强笑“儿臣和循循吵了架,她吃阿娅的醋”
老皇帝当即不愿意听下去了。
暮逊被禁东宫,赵铭和也被禁入相府,暂时不得上朝。姜循和江鹭同样各自被禁在家,在结果出来前,他们不得离府,不得宣扬辛秘。
而贺家一家人重新下狱,张寂和严北明今夜不得离宫,候陛下召见。
张寂虽担忧姜芜,但他见姜循似乎平安了,便安慰自己,此不幸中的大幸。
中贵人梁禄出来,打量一番小世子江鹭,以及冷着脸站在一侧的未来太子妃姜循。
在今夜这种情况下,江鹭和姜循能全身而退,反而是暮逊被禁东宫梁禄敬佩二人手段,便对二人热情很多。
姜循看梁禄的态度,便猜暮逊没有和皇帝说什么私情。她心中悬着的一把刀落地,整个人脱力后,轻轻地晃了一下她还生怕暮逊鱼死网破,要拉着她一起死。
但是暮逊没有说姜循沉吟看来暮逊的状况不太好啊。
梁禄关心道“今夜天凉,姜娘子早些回府吧,莫要淋雨生了病。”
梁禄低声卖姜循一个好“官家召您父亲入宫了。”
姜循一怔。
她朝梁禄垂眼一笑,问出一旁江鹭最关心的事“那凉城案子,如何查”
梁禄看一眼江鹭,说道“事到如今,恐怕当年事真的要翻出来了。只是江世子知道多少,江世子为什么要查,恐怕都得说出来官家必会主持公道。”
江鹭淡漠颔首。
从十里亭驿站入宫的一路到现在,江鹭始终心神不属,脸色秀白,淋雨失魂。他得梁禄的保证后,抱拳便转身出宫,一步都不在这里多待。
多待一刻,都怕生出不可挽回的冲动。
老皇帝召姜明潮入夜深谈,既是问凉城之事,姜明潮知道多少;又是为了储君之位,老皇帝生出踟蹰。
但皇帝自然不会说自己对储君生疑,姜明潮也绝不会在储君之位上表态。
合格的臣子,当学会装聋作哑,绝不触犯君威。
姜明潮在朝三十余年,他不是最得宠信的大臣,却一定是最安全的、一旦出事皇帝就会想到他的大臣。
老皇帝对十里亭驿站姜循的出现发出试探,姜明潮虽有猜测,但他确实不知实情。而凉城事,姜明潮则说实话。他不否认自己和太子的关系,却也不会为自己不知的事情而大包大揽。
到最后,老皇帝叹气,做出决策宫中重开“资善堂”,聘姜明潮开设讲筵,召宗室那些年幼的子弟来宫中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