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的微光中,黄小燕踏入了市政府的大门。她的目光在四周徘徊,显然带着一丝不安和紧张。一位保卫科的中年人注意到了她,他以一种略显冷淡的态度询问:“你找谁?有什么事吗?”
黄小燕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怯意地回应:“我找市领导,我家征地拆迁遇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需要向领导反映情况。”她的声音虽小,但语气坚定。
这座政府的高大建筑确实给人一种庄严而敬畏的感觉。对于一个来自农村的妇女来说,来到这样的地方反映问题,自然会带有一丝不安和紧张。这也难怪黄小燕会有些许的怯意,这是人之常情。
那个中年男人对黄小燕这种人见多了,知道肯定是告状的,他心中暗笑,心想:“这领导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要是这样,政府的大门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些老百姓踏破,领导还怎么处理公务?”
于是,他带着一丝不屑和不耐烦的语气,指点着市群工局的方向说:“那你得去隔壁的群工局。”那栋群工局的楼房距离政府大院大约500米处。黄小燕默默记下,然后走向那栋楼。
走进群工局的大厅,黄小燕仿佛置身于一个熙熙攘攘的市井画卷,各色人等有的高声斥责,有的低声抱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黄小燕找到一个看似工作人员的人,急切地提出要反映问题。
当得知是关于北江区拆迁的事宜,那人眉头微皱:“你去区上反映了吗?”“还没有”黄小燕说道“根据规定,你应该先去区上反映问题,越级可是违法的。”他告诉黄小燕北江区群工办的地址,并严肃地强调她应该先按照流程行事。
北江区群工办隔市群工办不算特别远,黄小燕中间转了几趟公交车,总算赶到了位于北江区政府大楼一楼的区群工办,可是刚好中午下班时间已到。群工办的工作人员纷纷收拾东西,有的回家休息,有的去享用午餐。黄小燕经过一上午的折腾,感觉又累又饿,肚子在咕噜噜地叫,仿佛也在提醒她该吃午餐了,可是哪儿去吃呢?自已也不知道区群工办什么时候上班,那就在这里等着吧,接待大厅隔卫生间不远,她走进卫生间,用冷水猛灌了一下肚子,试图驱散身体的疲惫和哄哄空空的肚子,然后她默默地回到大厅的椅子上,呆呆地坐着。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总算挨到了下午二点半,群工办的工作人员带着慵懒的神态回到了岗位上。黄小燕猛地振奋精神,一跃而起,冲到了接待窗口前。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干部接待了她,黄小燕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开口就如连珠炮般述说着自已的委屈。
然而,女干部似乎还未从午休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眼皮低垂,听得并不认真。黄小燕说得口干舌燥,大约半个小时后,她才停了下来。女干部这才懒洋洋地抬眼看了她一下,淡淡地说:“我都记下了,会转给相关部门处理,你先回去等候消息吧。”
黄小燕站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肚中空空如也。她急忙赶回家,心中挂念着残疾的丈夫和孩子,他们还在等她煮饭。
转眼间,已过一月有余。黄小燕那颗充满期待的心,如同秋日的落叶,悄然而落。她多次前往区群工局,得到的答复始终如一:“已转交相关部门处理,耐心等待。”在这期间,街道办主任刘敏曾找上门来,告诫她不要四处乱告,若不听劝告,将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处罚她。
冬意渐浓,临近年关。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装。年味越来越浓,家家户户开始忙碌着准备年货。这个地方有个传统,那就是杀年猪。然而,去年黄小燕家还宰杀了年猪,全家还其乐融融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今年却异常冷清。她望着丈夫,家中一片凄凉,只有丈夫偶尔的咳嗽声刺耳而孤寂。他觉得这一切的苦果,都是那个像黑社会头目的阳武和他的爪牙种下的。想到这里,黄小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恨意,对阳武等人产生了强烈的诅咒。
某日,一个陌生的网友申请添加黄小燕的微信,并将她拉入一个名为“冤曲告状”的微信群。群里的大多数人都有着与她相似的经历。他们互相倾诉、分享政策信息。在这个群里,黄小燕得知有些上访者前往帝都,成功引起了大领导的注意,最终冤案得以昭雪,那些贪官污吏也得到了应有的惩处。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黄小燕总是激动不已。她想,去帝都告状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古代还有告御状的呢,她黄小燕也要去帝都告御状!
黄小燕下定决心后,开始整理行囊。趁着家里孩子放寒假,她毅然购买了机票,踏上了前往帝都的旅程。
在国家群工局西南角的南站幸福路周围,30年来形成了来自全国各地访民聚居的告状村。幸福路北侧的矮墙上,被访民写满了上访材料,绵延几十米。从这条路向东快到尽头时左拐再右拐,就是国家群工局的大门。然而,这条路上却随处可见不少特殊的面孔,眉宇间特有的愁苦哀怨,与地名设计者期待的幸福表情背道而驰。这些男女老幼随身携带着厚厚的反映各种问题的材料,从各地的大小乡村、城镇来到帝都,终点就是幸福路东北角的国家群工局。他们被人们称为“来帝都反映问题的群众”。
拐入幸福路,沿北侧200多米的墙根下,聚集着几十个露宿的访民,墙角乌黑发霉的被褥、破旧的锅碗、散发着腐烂味道的食物,无声地透露着他们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持久告状的经历。在这里能找到每晚10元至150元不等的各种小旅馆。也可以用15块钱在面包车里租到一个木板床“铺位”,每晚可以同时住5个人。不过,这一带最有名的还是被称作“告状大本营”的“六号院”,这个平房大院自发聚集了几十户访民。围绕着“六号院”周边,形成了各种五脏俱全的服务产业链。
“这句‘当地政府包庇被举报人’的措辞不好,应该删去。”一家小旅馆的传达室内,街头讼师黄师傅十几年来承接着300元一篇的“代写诉状”业务,只要拿来材料,几十分钟就可完成。街边小摊上,5元钱一本的“告状通讯录,走访乘车路线”等林林总总,共上百种供访民挑选。而另一处摊位上,衣服上印着大大的“冤”字的一位告状者,也一边做起生意,售卖着近二十余种印刷着大领导名字、地址与邮政编码的牛皮纸信封。除此之外,承诺两天之内点击量过万的网络推手、为告状者及集市老板提供廉价盒饭、住宿的小广告,更是随处可见。
在不少长期告状者的心目中,幸福路最吸引他们前来投靠的理由之一,是“集体感”。“我们都有一颗团结的心,不知道去哪儿解决问题,马上会有人来告诉你,带你去。”在幸福路上,代写诉状和复印材料的生意很火。从幸福路到国家群工局来访接待司,有1。5公里路程,中间隔着护城河,明嘉靖四十三年建成的“永定门”临河而建。
国家群工局网站公布的接待时间是上午8:00—11:30和下午1:30—5:00,但下午的来访登记到4:20就结束了,访民想在这一天递上“材料”,须在4:20之前排到队伍的最前面。群工局大门口是排队导流的绿色铁栏杆,中间挤满了拿着材料包的访民们,没有想象中的群情激昂,更多的表情是习以为常的淡定麻木。
几乎所有上访者的口袋里,都装着他们冗长而难以厘清的故事——悲情抑或偏执,坚持抑或执拗,千古奇冤抑或证据不足,惊天黑幕抑或捕风捉影,合情合理亦或胡搅蛮缠,不同的故事,不同的解读。然而,为了见清官,告御状,孤注一掷的越级告状,从希望到绝望,次数越多,积累的成本也越大。
黄小燕刚来到幸福路,对什么都不熟悉,到处东看看西瞧瞧,一不留神就快到下午五点过了。帝都的天黑得较早,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人走了过来,看上去挺憨厚的,说道:“大姐,这么晚了,有什么冤情,明天再说吧,先找个旅馆住下来吧。”黄小燕看来人不是坏人的样子,就说到“多少钱一晚呢?”“50块怎么样”,那妇女看到黄小燕犹豫就说到“大妹子,看你不容易,是来告状的吧,这样,你给30块就好了。”黄小燕觉得天色晚了,也要住店,不然外面天寒地冻的,冻死人都有可能。中年妇女带着黄小燕七拐八拐地往隔壁的居民区走去,一路和黄小燕闲聊,搞清了黄小燕是西川人,最后来到了一个平房,叫黄小燕把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一下,随手将黄小燕的身份证拿手机照了一下,并装模作样地登记了起来。其实她早已经将身份信息传给了同伙张大强。张大强通过黄小燕的身份证信息,给北江区群工局局长王是杰打了个电话并提供了黄小燕的身份信息。表示可以帮忙把人“带回来”,王世杰觉得不是小事,马上给兰勇打了个电话,兰勇马上通知社区书记核实,果然黄小燕不在家,兰勇觉得事情非同小可,马上打电话给王世杰,同意了张大强的有偿带回的方案,张大强和王世杰商定了1万5千元的价格,先打5千元,待人员到北江后,再支付剩下的1万元。王世杰安排人员转了5000元给张大强,这个程序看似标准又熟悉。等到那边消息传过来,中年妇女这时给黄小燕说道:“大妹子,信息登记好了,不巧的是这里住满了,我带你去另外的地方吧,不加钱。”黄小燕也没怀疑,出得门来,看院子门口停了一辆长安面包车,里面窗帘遮起来了。当黄小燕上车后,看到前排除了司机外,车里面还坐了个黑脸汉子,正在犹豫,中年妇女一下把车门关上了。黑脸汉子突然拿出手铐将黄小燕一下拷在了座椅铁环上,并恶狠狠的叫道“给老子老实点,不然弄死你!”黄小燕彻底懵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后来黄小眼才知道前排坐的司机就是张大强,黑脸汉子叫魁哥,魁哥没收了黄小燕的电话和身份证,并用胶带封住了黄小燕嘴巴。车子马上启动往城外赶去,在她的记忆里,白天黑夜没有停过车,张大强和魁哥换着开,期间黄小燕试图反抗,得到的只是魁哥的老拳回应,除虐打之外,黄小燕也遭受着生活和生理上的种种阻扰。张大强和魁哥为了赶路,车上准备了吃的馒头和喝的牛奶,黄小燕中途渴得受不了,要他们给点水喝,张大强直接把喝剩下的一点牛奶扔给黄小燕,饿了讨要吃的,张大强又往车厢里扔了个馒头,北方的冬天早就把馒头冻得又干又硬,根本吃不动。”黄小燕要拉尿,张大强他们也没有管她,只丢下一句:“你就在车上解决吧,少给我添麻烦!”黄小燕开始还憋住,后来忍不住,直接尿在裤裆里。
到了第三天下午,面包车总算到了北江区元江路2段一僻静处,这是以往张大强们和王世杰交割人员的地方,在这里黄小燕已经折磨的脱了相,等黄小燕下了车,群工局和派出所的人上前去将黄小燕控制了起来,带往了派出所顶格拘留了15日,过了大年三十到了正月初五才放了出来。兰勇通知社区书记,安排网格员对黄小燕实施人盯人,不能再捅下什么娄子。大年十五刚过,社区书记给兰勇报告,今天早晨社区网格员发现黄小燕不在家里了,她也去上门查看,只发现瘫痪在床的李永刚和年迈的公公,兰勇觉得事情不妙,马上通知了区群工局和区公安局,区公安局也没收到黄小燕前往机场和高铁站的信息,就这样黄小燕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