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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林在海风中发出沙沙轻响,葱翠而又一望无际。林下茅草屋朴素单调,生出隐士倦归的雅致。
海水是清澈近似透明,沙滩是雪白细腻。能解独自散步的张大学士忧愁。
他刚到信件,太子快马所传。紧急的事情,由张老夫人出面交给太子快马,大学士在路上收到的次数并不多。拿到手还以为朝中出事,打开一看啼笑皆非,随即万般心绪又忧愁又剜心。
信落款是他的儿子和门生等齐齐有名,信的内容是费不通控诉国子监等人赢此一役,但得意于他们师兄弟没有人跟去。
搬石头砸自己的滋味不好过,张大学士觉得自己砸的还不仅脚,是头、身子、四肢百骸全砸了。房中待不住,出来走一走。
阮英明的提议,张大学士当面反对,尽谏言之忠,或走个形式。阮英明提议翰林院也去,大学士内心赞同。他以为阮小二独自折腾就行,没想到他的门生抵制到皇上答应,他们也不买账。
一个大好露脸、增长阅历、了解地方官的机会就此失去,张大学士被迫正视,他过往对袁家及袁家亲戚的态度,包括对太后在内,影响到他的儿子和门生。
只要对袁家有利,大家都反对。还以为自己充当牵制之臣。全然不管应该去做。
牵制?害死人呐。
海潮拍打的似乎不是海岸,而是大学士的内心。海风似抚摸疏通的温柔手势,理顺大学士的内心。促使他下定决心有了新的结论,应该去做,和应该牵制,不可混为一谈。
对于饱学之士来说,这结论的各论点、论据,早就存在。跟任何人一样,有契机,才有机会出来。就像此时,大学士痛定思痛,有些地方他错了。
这种错带给大学士的远不止门生落后一步,还有……前面是住处大门,大学士走进去,院子里胖孩子、瘦孩子手持甘蔗打得哈哈笑。
没错,他们一手握一根甘蔗在比棍法。打的满身甘蔗汁,一脑袋甘蔗迸出来的细小渣子。
打破了甘蔗皮,就:“停停”。停下来把皮弄掉,你一口我一口,脑袋凑到一起啃几口。
都还是乳牙,只捡好啃的咬。不好咬的,交给奶妈去切掉。拎着重新再打。
小六、阮瑛阮琬、好孩子、小红在拿果子练弓箭。一个射椰子,一个射柚子,一个射橙子,一个射……
射中椰子,倒出汁水正方便吃。
“小爷们,到时辰了。”
元皓的奶妈出来,双手送上小木桶。甘蔗堆在院子里,元皓换一根新的把小桶挑着,往房里唤人:“祖父,赶海了。”
“加寿姐姐,赶海了。”
宝珠也出来,称心如意也出来,二老王、赵夫子,韩家兄弟满面笑容走出来。张大学士心头又堵一下,这也是来自他错误的惩罚吧?大家看似亲热,其实骨子里不爱愿意理他。
这里面有大学士心虚的作用,因为赵夫子专心孩子们功课,备课占很大钟点,虽同是文人,面对好山好水理当有许多话说,但没功夫对他跟前跟后。二老王和文章老侯兄弟喝酒生“情”,一起带孙子,一起上集市没什么不对。
人人都有了伴,大学士有时候就是难过了。见一行人含笑招呼,他也含笑,但看着他们同进同出,按着每天落潮的钟点儿,带着孩子们去赶海,他没法子舒坦。
孩子们离开,院子里猛一安静,袁训走出来,静立廊下的张大学士多看一眼。
“咦?你打扮这么好,去哪里?”对着袁训身上是杭州新做的锦衣,衬的侯爷面白眸黑,俨然还似二十出头的年青人。大学士下意识的问上一句。
袁训笑笑:“出去走走。”抬腿出去。大学士没放心上,回到太子面前协助他看公文,小半个时辰,二爷带着称心如意提着几小桶的东西先回来。
看一看袁训不在,宝珠随口一问:“关爷也不在?他们去了哪里?”留守的家人道:“侯爷说会个客人,又说饭也许不回来吃,不用等他和关爷。”
宝珠纳闷的不行,从此出去没有不说个地点的。要知道大家奉着太子在外面,居心叵测的人还能少了?出门儿去告知地方,这是谨慎。
她先去做饭,决定等到饭好不回来,还是得找找。加寿等人回来,也寻找爹爹。宝珠就一五一十的和女儿们商议:“怪不怪?爹爹换上好衣裳,不知去了哪里?寿姐儿,爹爹不会是办贪官去了吧?总得留个信儿下来不是?”
执瑜执璞道:“有贴子送来吗?”
萧战道:“岳父最近有问过路吗?”
沈沐麟道:“官员们有名字吗,可以查查谁是可疑要查的?”
把宝珠提醒,请来太子,知道他有这里大小官员的花名册抄本。一页一页翻看着,赫然见到一个名字。
三个字熟悉的带着青梅竹马味道。
冯尧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