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老王中气一提,把这些人的大嗓门儿压下去,厉声道:“按你们的话,朋友来了才敬酒!虎狼来了要撵走!扎西僧官,这一次我们入藏,本想旧事既往不咎,你以前屡屡杀害我们的商人先不谈论,只要你从此以后有和平的心就行!但问问你自己!你对我国尊贵的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做下什么?你派你的儿子带五千人前来杀害我们一行不到一百人!结果呢,哼哼,我尊贵的太子殿下大智大勇,以几十人破你五千人,你的儿子也死在当场!这岂是以酒可以定威猛?这岂是你有颜面还能来敬酒的!”
拂袖一挥,看向附合扎西僧官的王公贵族,镇南老王拿出傲慢:“用你们的规矩,当我们是朋友,大家才喝酒!不当我们是朋友,别来现眼!”
把袁训的指挥功劳算在太子头上,因太子当时确实在,别人听不出来。
丧子之痛本就折磨着扎西僧官,他敬酒本也就是挑衅,听到一半,就更恨太子,更恼的用刀乱劈乱砸,让藏兵们挡回。
有一些王公贵族生出疑惑,愤怒下去好些。有一些不改强硬,素来看不起中原人,以为是羸弱的,暴躁不改。和阻止的仁增僧官等吵了起来。
“啪啪啪……”小六、元皓、韩正经把木棍接上握在手中,直眉愣眼黑沉沉面容过去。
这里的风俗随时带刀,袁训等正好也不是空手,孩子们的兵器就也带上。
好孩子是一身小姑娘衣裳,背弓箭不好看。虽然她射的还不好,但见到胖孩子等的举动,好孩子急上来,小声嘀咕:“我忘了带弓箭,我忘了带弓箭。”
说上两声,礼部官员头天说的遇到不测怎么办想起来,好孩子起身走到加寿身边,用自己小身子挡住大表姐,那小脸儿上傲慢无比,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跟加寿和太子的人也有相应举动,但再添上一个好孩子,加寿忍俊不禁。轻轻把她一拍:“回去吧,不会有事儿。”好孩子低声道:“我站这我放心。”加寿笑笑不再管她。
这里是仁增僧官的地方,虽然花了一点儿功夫,但很快恢复夹杂着气恼的平静。
仁增僧官对太子表示歉意,太子起身听过,眸光转动,看向的还是扎西僧官。
太子怒了!
“你不拿我当朋友!可以!我也不当你是朋友!你就不必来这里见我!草原上的鹰,有这样虚情假意的吗!草原上的马,有这样阴险狡诈的吗!”
扎西僧官暴怒:“可我儿子死在你手上!”
“我万里前来,分成数队!我带的人,适才镇南老王爷已经告知,加上小王爷这些孩子们,不过几十人!我以几十人强战你儿子五千人!”太子轻蔑:“哪有这样的道理?”
强硬派中的王公贵族倒不是讲理而动容,而是受惊动容。刚才听过镇南老王解释过两方人数悬殊的疑惑再次出来,互相小声的问:“真的是几十个人对战五千人?”
“我们是避而又避,直到避不过去,对你儿子好言解释。不想你的儿子听也不听,反而在听到是入藏官员以后,就动杀机!他不敌我们,死有余辜!今天,接受仁增僧官……等的邀请,我们到这里是为了商谈以后更好的共同携手,不是跟你扎西僧官会谈!而且!扎西僧官别以为你儿子死了,追杀我的事情就可以揭过。”太子露出浓浓的威胁:“你一定要给我,给我中原朝廷满意的解释,不然的话,”他狞笑一声:“你有刀来,我就剑还!中原的老虎,也有吃人和不吃人的。在这里也是一样,跟我和平的,我跟你和平。助纣为虐的,绝不退后半步!”
…。
有时候对野蛮,野蛮更见效。这跟是哪个民族无关。就是放在中原地带,必须以暴力方能制服的人和事也很多。这没有地域之分,反而有共同点,就是你凶过他,他就心服口服的服软,或者被迫服软。总结为两个字,服软。哪怕是不得不服。
扎西僧官就是这样。
太子先行官员,已就他的暴行对仁增等大僧官提出不满,要求追查到底。仁增僧官虽然一心向好,却也不会拿自己同族的贵族当进见太子的见面礼。
一旦他这样做了,这举动有谄媚中原朝廷的嫌疑,会让他的族人不齿,也会降低他的身份。
太子若一定要追查,最后结局不过是单独针对扎西僧官罢了,仁增僧官正可以在里面做个调停,在双方间收集好感。如果扎西僧官服软,仁增僧官必然成说服有力的人之一。
这不是说谁更狡诈,放眼每个民族,都有忠厚和狡猾的人。这种手腕,在中原也颇为多见,历代朝代里,包括家宅内宅里频频留痕。
为免当场起纠纷,弄得主人不好收场。仁增僧官收到表达不满的公文后,让亲信去见扎西僧官,让他不要来见太子。
扎西僧官没了儿子,满脑袋全是他应该有仇恨,他哪里肯不来。他刚到,仁增僧官就亲自见他,表示同族的人不会自相残害。但汉藏和平他也不放弃。仁增僧官说我固然不会把你在我的地盘里交出去,不会害你。但你也不能害我,在我的地盘里闹事,挑唆我和中原朝廷起纠纷。强迫扎西僧官起誓在拉萨不闹事。但还是不放心,布达拉宫里今天守卫众多。
扎西僧官有言在先,又执意敬酒,没想到他没有先挑事,让太子先婉拒后断然拒绝,还引出太子暴风骤雨的痛责,把双方矛盾正式摆开。看看众多的此地藏兵,扎西僧官知道不可能一意孤行此时就杀太子,他有如一头撞到雪山最坚硬的地方,脑袋隐隐作痛。
……
但这事情还没有结束。
太子在发作以后,和仁增僧官和颜悦色,说着双方友好,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黑粗面庞,大个头儿,胡子白的居多,又根根不服帖。跟雨后不论方向生长的野草似的,有的横生有的直长有的乱长,这是梁山老王。
他一起身,因自身的强横和一生征战的血山尸海之气,好似一座小山拔地而起,让这里的人不得不重视,不得不把眸光放到他身上。
重视勇士的民族,也能看出这人年纪有了,依然不失为一位勇士。有王公贵族事先没对名单仔细看过,问道:“这是谁?”
老王霸道的嗓音占据全场:“老夫!上任梁山王是也!相信这里有人对我不陌生,咱们打过交道!有愉快的,也有不愉快的,老夫不敢自夸,但勉强算知道你们的人!你们中的人恃强的,就凌弱!服勇猛的,才能坐下来大家有酒喝。”
眸光扫了一圈,对着一些听到是自己就按捺不住想拔刀的人,梁山老王鄙夷讥诮:“按你们的规矩,咱们公开比试!你们中豪爽的人最多,何必鬼鬼祟祟的装敬酒再挑事情!”最后的白眼儿送给扎西僧官,咆哮一声:“要战就战!不必绕弯!”
风在此时助长似的赶到,呼的把殿门上沉重的厚帘子刮的响动几声。也使得放置不稳的银碗等有了轻轻的碰触声。有不少人露出吃惊的神色,还以为是梁山老王这一吼造成。
这位老王在边城外的地域久有盛名,这一嗓子又真不含糊,称得上“勇士”的派头。强悍而起、对文弱的太子带足轻慢的扎西僧官也黯然失神,大惊中有了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