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训在这里提到,不是说跟他对手的人性情如柳永一样不羁,当然也可能是不羁。面对梁山老王说的这句话,有别的用意,一生武将的梁山老王一听就心知肚明。
老王抚须一乐:“你还真是个坏蛋,人家就做点儿风月上的词,你就弯弯绕到他身子不行上面。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他再比一个时辰,把他稳拿下来,却要占一碗肉的赢头?”
“这是人家地盘不是吗?哪能丢光人家的脸面。”袁训半开玩笑地说上两句,随后压低嗓音:“您一生征战,一生除去家眷来看,没有过风月的事情吧?”
梁山老王听听不是滋味儿,对着袁训的俊脸儿他多了心:“不能说没有过,只是老夫我去一回那地方,就有几个哭着喊着要跟我的人,这女人动了痴心,男人只能吓跑,我是让吓了一回又一回,吓到大倌儿长大要到军中去,我怕他写信给他的娘乱说话,从此以后没有再去过。怎么能没有呢?老夫我身子骨儿好着呢。”
袁训嘻嘻一笑,不想在这里跟老王打上一架,在别人看起来是窝里反的话,明智的不接下去。再来说刚才赢人家一碗肉:“他到了这里,吹到半天里,等作诗词的时候,真的快,也有不少出色,就是浓艳香情夹在里面,一听就是个声色上的人。”
梁山老王嘿嘿:“你小子坏的,你就打上别的坏主意了?”
“他自己说的,我又没逼他,他说跟西楚霸王沾亲,能没有力气?您见过几个有力气又不能吃的?”
梁山老王乐不可支:“小子,我跟你一样的坏,我也认为有力气但淘坏身子的不能吃。”
“他比我年青,人家二十出头,差我十岁呢!有个差不多就行了,赢的是不好听,他不说出来,我也不说,不丢颜面不是吗?他心里能没有数儿?何止是输我一碗肉。如您说的,再多比一个时辰,就他那淘弄过的身子骨儿,眼下虽然能逞英雄,但跟我?只能是他输。”袁训摸摸鼻子:“我这个人有时候也挺谦虚。”
梁山老王不舒服上来:“你谦虚个屁!你跟老夫抢孩子的时候,你是客气人?”
把自己早就看到的场面一指:“这不,凡是爱讨好你的,你看哪一个是谦虚的?”
十几步外的地方,元皓左边是两个姑娘,右边是两个姑娘,大家争着要抱他。
“停停!说好了,都跟我玩,我才让抱呢。不然我家舅舅不愿意。”元皓噘高小嘴儿:“还有别人怎么不跟来?我难道不比王爷殿下生得好吗?”
姑娘们见他可爱跟着过来,但不知道他的身份,让他不要乱说:“小心得罪殿下。”
袁训听到这话,笑得吭吭连声,把个腰背弯下去。梁山老王提着他肩头:“你全看一看再装模作样不迟,你再看看你的好儿子?”
小六在另外一个地方,跟苏似玉凑到一个姑娘前面。从这里听不到他们说话,但一看就是在献殷勤,让别人的注意力固定在他们小夫妻身上。
梁山老王揭了袁训的短儿:“你呀你,你这是两个大小爷全来上一回。你这一点出卖色相上面,我还是服你的。”
“哈哈哈……”袁训忍不下去,跟小二刚才似的,大笑出来。
……。
这一天当舅舅的虽然没有在姑娘们面前亮相多少,孩子们却忙个不亦乐乎。好孩子轻易就让认出是小姑娘,称心如意也最后变成去找手帕交。
胖元皓雪白的脸儿,无赖的神情最招人喜欢,自我感觉俨然全场最光彩的人。胜过让战表哥精心打扮的福表姐,成功的给战表哥脸上抹了一把黑。
回去的时候,纷纷让龙书慧传话给念姐儿。
“元皓出的好吗?”
“好孩子出的好吗?”
“六二爷出的好吗?”
念姐儿大乐,一一的道谢,说好回京去好好相请。孩子们心满意足而去。
……
南方的季节得天独厚,跟北方相比,秋冬不是一样的寒冷。但夜里起了秋风,刮到身上依然有透骨寒。
念姐儿走出房门,把披风裹紧,对丫头们道:“不用跟来。”左近有了一声房门响,又走出龙书慧。
“二更了,妹妹不睡去哪里?”看得出来龙书慧是匆忙披衣出来。
念姐儿送上嫣然笑容:“也不用你跟来,我睡不着,闻到东北角儿的大桂树香气过来,我去树下走走。那里灯笼多,地方明亮,你放心吧。”
“那你早些回来。”龙书慧也确实不方便跟去,她跟钟南已经睡下,听到念姐儿在外面出来的,外衣看似周正,里面小衣还是凌乱的。
好在大桂树就在不远,回到房里也能看到。目送念姐儿过去站定,龙书慧回房,把窗户重新打开一半,倚在丈夫怀里伸一伸颈顶就能瞥见。
钟南戏问她:“你这是表姐,还是奶妈子?”
“表姐那般的奶妈子。”龙书慧也和丈夫开着玩笑。
他们的笑语声,念姐儿在外面听不到。但她心思稍微一转,就能想像出今天钟南不当晚上的值,和书慧表姐将会缱绻依恋。
这缱绻,原来也能到自己身上啊。念姐儿在西风中唏嘘。西风的冷,她丝毫没有觉得,只有菊花桂花的香,如刚体会的齐王之体贴,萦绕在鼻端。
她不曾希冀过身为齐王妃以后,会得到丈夫哪怕一丝的真情。没有真情又能怎么样呢?她有加寿,还有父母亲。有舅舅也有太后。她见惯母亲独守空房,总是自己在陪伴她。也见惯母亲约束姨娘,跟对一个普通或有体面的家人没有区别。从不妨碍到母亲什么。
但现在她得到了,那不管声明“县主的喜好,就是自己的喜好”,还是下午游园尽力的在自己身边。也许这里面有殿下表明一心为差使而拒绝此地脂粉的态度,但个中的殷勤和不多的情意,还是轻易的送到念姐儿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