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梁山王,万大同和蒋德笑上一阵。万大同不喜欢梁山王府,源自他是老国公的人。蒋德不喜欢梁山王府,源自他向着袁训。梁山王又不在这里,当下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梁山王能嘲笑的地方拿出来奚落。
没留神嗓门高了一些,让船舱里的元皓听到。胖队长不能坐视啊,又已成年,不能说自己偷听话,就抱起儿子萧智在手,在他小耳朵上说了几句。
智哥摇摇摆摆走出来,对着万大同和蒋德张大黑亮眼睛。憋着气的小面容,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
蒋德没来由打个激灵,万大同笑得也有些僵。两个人同时想到,同船的人里还有一位胖队长,他是梁山王的内侄。
扑哧都有一乐,蒋德好笑:“新的胖队长走马上任了,老万,咱们消停消停吧。”
韩彻接着走出来,笑眯眯:“胖叔父小王爷说,算你识趣。”
船舱里元皓忍住笑:“前面一句不用说。”
韩彻有板有眼的学:“前面一句不用说。”
“哈哈哈……”自认为传话颇为得意,和萧智走回去。
蒋德和万大同倒不会让吓倒,是韩二老爷和三老爷外带两个侄子让吓的紧紧闭上嘴,龙显邦见那面如土色模样,忍俊不禁打个抱不平:“哎,船舱里的那队长,这可怎么好?还有日子才到山西,你这就不让我们说话。好吧,我们不跟你说话,让你憋闷去。”
胖队长喋喋:“除去诽谤人,还可以推崇人不是。比如你可以夸我很好,比你好,一丝一线上也赛过你……。”
在他身边,萧智、韩彻两个胖脑袋点个不停,永乐笑盈盈,韩正经绝倒:“胖队长,你才是消停消停吧,免得我们天天笑得肚子痛。”
……
“谁天天肚子痛?”长平郡王横了汉川郡王一记眼光。这两位曾跟过梁山老王,现跟着梁山王萧观的郡王也老了,都是大半花白的须发在头盔下面露出。
哪怕这一记眼光横的杀气四溢不减当年,却在白发下衬出似嗔味道,把杀气抹去五分。
汉川郡王惊觉出对面这位显露老态,随即心头一灰,想来么,自己也是一样的形容。
叹上一口气:“你我都老了,我哪有看你笑话的心。是你近几天不怎么出来走动,问你家世子,说你前天肚子痛,在一家铺面门外当时就走不得,讨个椅子坐上半天才好。我这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长平郡王微动心神,确实让这几句肺腑的话打动,但是呢,他动动嘴唇后,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一辈子争长论短,他就是想说,也怕汉川郡王不敢信。而且,他猜的如果正确,长平郡王又不敢说。
两个人站在分配给他们的住处门外说话,是城中保护最严密的地方,也离梁山王和太子殿下不远。眼角边,看到一个老人缓步走出。
他一身布衣裳,神态却出尘般高贵。
长平郡王的心头直跳,对于久经沙场的人来说是个笑话。不过就一个人罢了,有什么可惊心的呢?但长平郡王又深深吸一口气,才觉得有所缓解。
“你怎么了?”汉川郡王疑惑不解,絮叨着:“又病了?肚子痛虽不是大病,但总犯也得认真的休养,我不打扰你了,你还睡着去。其实我来见你,只为一句话……。”
他欲言又止。
长平郡王见那个老人已走出十数步,出了有守卫的门,就挤入街上行人中。焦急上来,催命似的狠着嗓音:“说啥,快说!”
他的眼神明显骨碌几下。
汉川郡王沉浸在忽然的失落里,没注意长平郡王对他说走不走的不耐烦,低低地道:“你也这样想吧,咱们的王位往下传,可不能出差错。”
忍不住仰面,看春光明媚,似乎这样能驱赶些烦愁:“东安世子还在京里蹲大狱呢,靖和抱住袁家才袭了爵位……”
这一抬,眼睛在长平郡王面上,汉川郡王嘎然住声,终于看出长平郡王并不是很情愿接受他的抚慰,再接受他的主动交谈。
“你,你……”汉川郡王低声惊呼,以他来看,老子为儿子着想,这位不应该拒绝。
但长平郡王眼神儿飘忽左右不定——这是掩饰他盯着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老人缘故。一看心神就不在这里。
“近几年没有大仗打,王爷顺利让我们交卸王位就不是他。你看来不为儿子担心,算了,当我没说。”汉川郡王发着牢骚,其实也把要说的话说完。
扭身子走,盼着长平郡王留下他。
但迟迟没有动静。
回到住处,就在左进几间房,从窗户里看,见说着肚子痛的长平郡王匆匆忙忙出门。
汉川郡王大为不解:“这是什么病?心不在焉、六神无主、走了魂般……”一拍脑袋,啊呀一声:“我知道了,吃药没用,应该请人作法才对。”
自家的爵位都不关心,这不是离魂病还能是什么?
长平郡王当然不是这病,不然他怎么知道跟上太上皇。
从大同城迎接太子开始,长平郡王就看出这个老人与众不同。他哪里会不在意顺利把爵位给世子,东安世子和现在的靖和郡王当年苦楚,他也记的清楚着呢。
越是重视,才越是想确认这个老人身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