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以为“谣言”能一定的制约柳国舅,让他因此不再帮助袁家。结果呢,这事本就有太后在内,柳国舅也让招惹出来。
形势从皇帝发难时就急转而下,古谔由原先还有的分辨之心,到此时手指抖动双腿发软,已经没有全盘接下来的力气。
他做了痛苦的选择,在事先也考虑到金殿上会有突发事件,他阻拦不成,硬梆梆在一件事情上拼个死活没必要。突发事件下,也应能得到同谋等的体谅。就退一步,先把常家的事情办下来。
古谔原地喘息,聚集精力只等忠勇王辞王爵。
但今天他的运道实在糟到家,或者应该说心思不正哪有好运气?太监在殿口一声回话,再次让古大人抓心搔肝。
“忠勇王府常……求见。”
报的名字是忠勇老王。
常珏已能在军中难挡一面,常玟的年纪也有官职。父子叔侄都在金殿之上。听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最清楚忠勇老王说不了话,也走不利索路。
但皇帝一声宣后,走进来的确实是老王妃扶着的忠勇老王。
老王艰难的三拜九叩过,回话虽不字字清晰,往上回话的太监和就近的官员也能听到。
他的精力已把握不好奏对格局,径直道:“老臣要走了,受恩典无以报答。请皇上开恩,允孙儿常玟报效。”
说到这里,一歪头,似没了气息。
“祖父,”常玟扑上去。
这是他记忆里得到唯一的一回,来自祖父明白的对他疼爱。他说的是常玟,而不是常珏。
常玟很想道声谢,但到了面前,忠勇老王眼睛闭上再没睁开——他死在金殿上,当众说出他的遗言。
“扑通”,又倒下第二个人,古谔受不了这一波波的刺激,他也倒下了。他就没有亲耳听到刑部进言。也没有亲耳听到阮英明走出来。
张家的人丁忧不在这里,阮英明责无旁贷。
他画龙点睛的回道:“忠勇王府虽数代无功劳,但却并非不记君恩之人。将去之前叩谢皇恩,这片心是难得的。”
古大人要是听到,就会知道他安排的人非但不敢出来,大气儿也不敢冒。
古谔醒来时,身在监狱里。和他一起关押的,是近来与他会面的人。和从他家中搜出书信,在京里能拿下的人。外省的人已经去拿,古大人还不知道就是。
柳国舅闭门谢客到皇帝可以问他罪的地步,他诸事不管。但刑部在他的暗中调度下,古谔等人的罪证虽不齐全,也有个差不多。
刑部没有的罪证,皇帝又有一大把,竟然一个人也没能脱逃。
预谋邀宠,只为以后肆意富贵。经营数年,结党营私格局已成。随便挑一条出来,因为与皇家有关,都可以是抄家大罪。
……
“不管再进宫什么人,都当怀侍候之心。怎么敢预想宠信,妄改宫中尊卑!朕之一朝,非袁氏佳寿,不会再立皇后!非袁氏佳寿,不再加之青眼!此后选秀,勿论身份高低,皆充宫人之职。到期放还,由父母择嫁。”
这是皇帝英敏最后说的话,古大人也没有听见。
也或许,这算他的幸运。亲耳听见,当场惊吓会是什么滋味儿。
……
大门让砸开,家人猝不及防的呼救声里,数百的人冲进来直奔正厅。“哗啦啦”一片声响,人手足力气有,没盏茶功夫,正厅家什摆设打了个粉碎。
这伙子人又去二门,半路上,主人又惊又怒的出来大喝:“你们……”只说两个字,见到为首的人,话嘎然而止。
他认得,为首的青年英姿俊美,是有京中第一美男子之称的柳云若,柳国舅之子。
又认出随柳云若来打砸的人,是柳家的子弟和家仆。
主人有三分低声下气:“小柳大人,您身在刑部,下官有何得罪之处,您也不能这样闹吧?”
“谢林金!亏你还张得开口问我?”柳云若冷笑一声:“难道要我提醒你?”
主人心里已有底,但硬着头皮:“小柳大人请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