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指的姑娘,不可能跟她一条心。也不可能输给她。因为大学士对她太了解,去世几年后,依然把她压得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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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大朝会,忠勇王有备而来,古谔有备而来,但都没有料到,皇帝率先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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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阶上的身影缓缓中带着有力站起,愤然而出的一句话带足责问:“卿等,欲谋害朕否!”
三拜九叩过刚平身的百官寂静一下,觉得这话太严重又都跪下。满殿里哪还有回话奏事的人,只有皇帝一个人的愤怒随着他的话语步步攀高!
“朕自登基,自知年青,虽泰山代太上皇封禅,藏地代太上皇结盟,为历朝先皇中少有之人。并不敢有半点怠慢政事之心。四海五湖曾游历,民情不敢说熟知,并不敢另起大意之心。凡杀人、暴动、灾情、一方民风之奏章,深夜到,深夜阅。天授朕以万民之尊,朕怀惶恐兢兢业业,深知百姓安乐,朕方安乐。”
说到这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没听懂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打算说的又是什么。
但皇帝的下一段话,让最糊涂的人也心如明镜。
“朕亲身见过民间疾苦,宫人足够,选秀之事一拖再拖。孟子有言,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伐木尚且是这样,按时候才入山林,也给它生长休养的岁月。民间难道不是这样的道理?选秀难道不是这样的道理?有句话叫国富民强!但民间富有,国库里才能充盈!选秀,也是一样的道理!搜刮太多,致母子分离,家中少一孝敬之人,民间这条条小溪没有水,国库这座江海又能照顾多少!”
百官们恍然大悟,古谔脑袋里嗡嗡作响。
一早,他把准备好的话复习过,进宫门后,该帮腔的人处也打过招呼。姑娘们死在宫里的内幕要查清,别说她们的父母不相信“和太后对嘴”这话,就是古谔都不信有这样愚笨的姑娘,会因为摔个碗盏和太后对嘴。这是第一要上谏的。
不但要上谏,还要把柳国舅排除出去,以避嫌之名不让他担当办案官员。
并暗示皇后娘家也应该避开,最好独宠的皇后娘娘暂停权力。因为死的人可都是进宫跟她分宠,娘娘理当有杀人嫌疑。
第二个是应对,忠勇王提出交还王爵,古谔安排好人大力赞成。再进言这王位自开国时封赏,再选贤人还是常家。不然先皇泉下有知,未必是好过的。
泉下有知的鬼怎么想,与活着的人没有半分关系。但拿出来说说,也不失为一件利器。
不把常家的王位易人,就不能把张大学士抹黑。借张家拉下袁家也就不能。
昨夜晚虽受常家“那长辈”苛责许多,但古谔还是要帮他谋划才行。
拴在一根绳子上,到今时谁也不能抛下谁,不然有一个人泄露点儿曾密谋过的口风,别说扳不倒袁柳,自家性命都难保。想灭口,也灭不了这许多人。
古大人想的本来是很好的,初看上去,和他自己反复掂量过,也似能暂时搅混事件,给他们喘息和再寻求良机的机会。
但先说话的不是他。先入为主,让皇帝用了一用。
“朕以爱护之心推迟选秀直到今年,是谁这么藐视朕,送这种大逆不道的人进宫,意图谋害太后,下一步就谋害朕了吧!一应有司都要严查,朕倒要看看,这等摔个碗就受不得责骂,反而辱骂太后的人,是怎么选出来的!太后按宫规杖毙她,只怕外面已传言纷纷说内幕吧?这是谋害太后之举!这是造反!朕受命于天,不是谁就能藐视的!”
百官默然。
天气本也炎热,金殿上虽有去暑的措施,但古谔瞬间满头大汗,再瞬间汗透衣裳。
他本想出经过层层选秀的姑娘不可能“对嘴”,这种大魄力的人不是疯子就是疯子,没有第二个选择。现在让皇帝堵的死死的。
皇帝发作一通后,依然余怒未息:“岂有此理,听上去不合情理,其实呢,哼哼,不过是有人妄想造反!妄想在名声上动宫里的文章!听上去,怎么敢有人和太后对嘴?其实呢,陷太后于不义,最后想害的是朕吧!”
跺一跺脚,他又骂上一遍:“朕亲身走过五湖四海,朕亲身泰山代太上皇封禅,朕代太上皇去过异邦结盟,朕受命于天……”
一件本来应该变成“宫闱嫉妒案”,就此性质变成“意图谋反”。偏殿中坐着的柳太后泪水涟涟,听到这里,无声的把个帕子哭的湿透。
稍有明理的人,都看得出来“对嘴”这话有内幕。而事实上,那死了的姑娘,怎么敢和太后对嘴?她揣着一腔巴结太后的心还来不及。
那柳太后,她哭的是什么呢?
……
分到太后宫中的三个人,太后给脸面就见见,不给脸面由管她们的宫人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