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心如刀割,腿如灌铅般重,爽利性子怎么也出不来,一甩头上马而去就万难做到。
再抱抱静姝:“长女可不能再哭。”萧静姝撇嘴忍着。
又抱抱萧镇,凑他小耳朵上低语:“爹爹和母亲走了,家里就全交给长子,当家的人别再哭了。”萧镇愁眉苦脸忍着。
最后就只有萧银放开了哭,让袁训接到手上哄着。
袁训也不舍,但狠心道:“福姐儿战哥,你们走吧,见不到,也就不哭。”
加福凑上来把爹爹手臂晃上一晃,袁训差点儿也泪奔。
夫妻们上马,都有垂头丧气,先打一马鞭子好生无力,哭声依然如尖锥般钻入脑海中。
“爹爹母亲,我们都没有哭。”远望父母,三个孩子舍不能中又再次放声。
哭腔说出这种话,萧战痛泪下来,重重一马鞭子,吼一声:“福姐儿走!”
马嘶鸣一声,四蹄腾空架云般掠飞。加福跟上,随从们也跟上,很快把孩子们哭声甩的看不见。
“呜……”一大声出来,萧战在马背上放声大哭。
……
“哈哈哈……。”笑倒另一个人。
……
加福是不会笑话丈夫的,这般嘲笑的是同行的沈沐麟。
香姐儿夫妻早早说好去新城当差,为新城早收藏足够的粮食,也为陪伴路遥遥的加福。
这对小夫妻对种庄稼都有心得,香姐儿幼年时名为“小古怪”,不喜与同伴们玩耍,先太上皇陪着她城外挖野兰,田野里看秋收,对庄稼产生兴趣。
沈沐麟来自香姐儿喜欢什么,太后派去教导他的人有所引导,他种点儿什么也行,官职也对口,在户部负责移民垦荒一司。香姐儿前往是回过皇帝皇后,奉旨而行。沈沐麟另有梁山王借调公文成行。
他们的孩子沈晖没有同往,正忙着搬东西去外祖父家里长住。几时去看父母已定下来,在眼泪上面,沈沐麟没有让萧战笑话的地方,尽情的把战哥笑上一通。
“你战哥还会哭?”鄙夷的口吻和加寿一般无二:“解气啊解气。”
香姐儿也想笑,但先哄加福。
萧战这不吃亏的人,抹着眼泪不忘记反击:“你就一个儿子,当然不懂什么叫孩子送行心如割。”忽然坏笑:“小古怪,你们夫妻这些年只生一个,吓!把我的人也快丢光。难怪要陪我的加福,为沾福气去的吧?”
这样的数落,沈沐麟一抡马鞭子上去就打:“沾福气,我们不会长留岳母身边吗?”
萧战抽马鞭子还手:“全沾才是你们的风格,我说错没有?我们不在京时,好东西抢了多少?路远呢,有日子招供。沾完京里的,该去边城加福小镇走走了。”
“加福小镇?”香姐儿加入战团:“战哥,今晚歇息我就写信给爹爹,写信给祖母,写给大姐。那是大姐小镇。”
“大姐从此不去了,加福长住,改名了。”萧战面不红气不喘,又呼喝亲兵:“今儿日夜赶路,写信的不给纸笔不给灯烛。哈哈,拿手指沾露水写去吧。”
接下来的路,战哥快活了,一对二的局面,他又一回没有输。小王爷已有赫赫名声出来,他并不想多作小儿女戏耍,但空下来就想孩子们,就一直的和沈沐麟斗嘴下去,打算直到山西。
……。
张家挂出白幡,里外更换丧事上用的东西。常玟木呆呆随舅父们待客,直到晚上,泪水在脸上没有干过。
舅舅们心疼他,都让他回家休息:“明儿早来,顺便也看视你祖父。”
他祖父已是忠勇老王,卧病也有两年,神思已有些不清楚,家里早把东西准备停当。
常玟就出来,不然他每每还想去找外祖父,却只看到一个棺材,那种痛总能把他瞬间压垮。
出大门的时候见到一干子官员簇拥阮英明来祭拜——阮家白天来过,阮二大人出京刚回。
一身素色的鹤氅让二大人看上去仙风道骨,常年诗书里浸润似生圣人光泽。
外祖父张大学士把自己的王位托付给阮英明,在常玟面前已过明路。常玟站住,泪水奔腾如注,对阮英明见了礼。
在他的内心里,要他从此依赖一个外人,他做不到。但阮二大人他心服口服。
他病到糊涂的祖父虽还想守到最后,哪怕常珏早说过他不要呢。却把王位传给他的父亲。整个朝堂都知道阮英明起了作用。
有些事情做的明明白白。
饶是这样,张大学士临终也交待常玟不要掉以轻心,该依靠阮英明的地方还是要依靠他。
由先太上皇、太上皇到辅佐当今,三朝臣子的大学士也不敢放松,在外祖父护翼下的常玟已察觉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