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夫人没有多心,笑了笑:“是啊,但这也是你的福气。我和孩子们沾你的光罢了。”
老国公忽然道:“走,咱们去和妹夫说说话。”他夸了妹妹又夸袁训,想到还有一个应该夸的,他早逝的妹夫,如今应该称为前永毅郡王。
沾满露水的青草,逸散夜的清香。硕大一人多高的画像,前郡王微笑以对。
送上三炷香,夫妻的眸子都湿了,千言万语欲待倾诉之时,外面有人问话:“谁在里面呢?夜里火烛格外要看得紧。”
守这里的婆子回话:“回十老爷,是老国公和国公夫人上香。”脚步声响,灯笼后面映红一张面容,双眉斜飞英挺出群,明眸若含两个黑宝石,熠熠有神中似有不凡。
却是小十今晚带人上夜。
“父亲母亲吃了大半夜酒宴,倒还不睡?”小十意外。
又似猜出来原因,转向老国公夫人,好一通的交待:“显昌侄儿们把父母亲的曾孙送到京里,也算他们明白,这就不耽误父母亲的曾孙。我看出来姑母爱如珍宝,说起来姑母虽以十里红妆下嫁病弱的姑丈,看似只为一时动情去了,当时必然有人说这姻亲不好,却从没有抛下龙家。为父母亲,为我,为咱们家的人可没少下心思。母亲不要让姑母过于操劳,总是母亲的曾孙,多去照看,不要丢给姑母一个人。”
一席话懂情重理,老国公心花怒放:“成啊,看得明白姑母心意,你中状元我也没这么喜欢。”
老国公夫人连声说好。
小十也往姑丈面前拜过,拎起灯笼送父母亲回房。还要查上夜,院门外面,老国公催他离开。小十要走不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父亲,感谢您没有耽误我。”
“哈哈哈……你这京里贵公子当的舒坦吧?”老国公把他取笑一通。回房去,夫妻睡下不提。
……。
海面算没有风浪的一天,海波依然摇动不止。四个大战船两个一对,船头对船头斜斜擦身而过,船舷并行的时候,往一处试图并拢并不容易。
但相比太上皇一行上到岸上,先行派人布置防卫,小舢板送到海边,再小舢板送到替换的大船上,要安全的多。
执瑜的大船只送到这里,由白卜的战船接走。两个人百般小心指挥着船身稳住,跳板终于能搭,都由不得喘一口大气。
一个跳板,两个跳板……直到宽可以跳并排的马车。两队士兵跳上木板,分列在两边,中间留出空儿,这是供行走的道路。
如果有人走不惯这摇摇当当的木板,有士兵们挡住,失脚滑倒也不会摔到海里。
执瑜已和太上皇、长公主等道过别,最后又抱一抱加喜:“加喜欢,回京去代大哥好好陪祖母,好好的陪父母亲。”
加喜大眼睛里满是离愁:“大哥,没有加喜欢在身边,你要乖乖的哦。”
执瑜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重重的应上一声。
柳云若等在旁边,执瑜把加喜交到他手上,挥一挥拳头,面带凶狠:
“你可不许欺负我妹妹。”
“我的媳妇儿不用你交待,反之,我倒要交待你,没事儿你要多多思念加喜。”柳云若嘴皮子也一样不饶人。
执瑜和他抱上一抱,目送他们走上跳板,扭头再看妻子称心。
“回去代我孝敬父母亲,多疼二妹和静姝,多给三妹写信,多敲打战哥不要亏待她。还有千万记得,盯紧爹爹别疼大姐太多……。”
称心抿唇笑:“这么大了,你还争风?大姐从来是公公最疼的,劝你别争了。再说你怎么能忘记,征儿很受大姐疼爱,你怎么敢背后又说大姐?”
执瑜涌出思念:“征儿也到元皓出游的那年纪,如果爹爹母亲答应,带他来吧。”
“请公婆拿主意吧,公婆不许他来,还是由公婆带的比我们好。”
夫妻又说上几句,执瑜后面走出一个清秀少年,眉目和称心有几分相似。含笑一揖:“姐姐慢走,回去代我回父母亲,我再留些日子。”
这是称心的弟弟,连亮。
称心叮嘱他,下一次开科举的日子务必回京,又让他不要贪玩,又要执瑜答应约束他。
称心过去以后,另外两只大船也做完随从的交接。跳板收起来,四只船两两分开。执瑜在船头上行礼,久久的凝视着即将远去的家人。
白卜知趣不问执瑜为什么不回他的封地,只抱拳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