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况是愤怒的袁训,和他愤怒的亲戚们。
在袁训身后的人们,南安侯府是一定恼怒的。事情是因为加寿定亲而起,加寿是谁?是老姑奶奶安老太太满心里守护的人。
为加寿,安老太太不顾年迈跑去山西。为加寿,安老太太住在宫里。住宫里可体面了,但诡谲风云也多,不是个一直能长久呆的地方。为加寿…。也为加寿以后的前程给家里带来的好处,也为袁训的前程给家里带来的好处。
帮人很多时候,等于帮自己。
南安侯爷钟恒沛恼得眉头眼梢全是黑的。
靖远侯要恼怒,不但他看好袁训,就是他的两个儿子,长子阮梁明和袁训交好,次子阮小二更是不用说,阮家父子全出现这里,也是要和袁家绑成一团。
董家大学士上年纪没有来,他的孙子董仲现带着家里的堂兄弟表兄弟也赶来。
还有连家,还有尚家,长辈们没有出现,全是年青孩子们在这里,满面嘻嘻哈哈,好似看热闹。但柳家和袁家再打起来,他们也会打太平拳取乐。
余下还有苏先、长陵侯世子等人,最难缠的是混混们。他们抽冷子给人一刀就跑出京,上哪儿去找?
满目中黑压压尽是瞳仁,一簇簇尽是火苗。一刹时,柳丞相似身处火圈中,瞬间蒸烤得他全身干焦。
他口也干,舌也干,但大汗淋漓布满手心脚心。
“我们回去……”话明显可见的虚弱起来,柳丞相已不能再呆在这里。他不能再看这些精小却强的火光似眸子,面对着他就不能想事情,他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要逃离,他离走……
……
“柳老儿外强内干,他居然真的走了?”镶珠烛台下面,明亮眸子的少年嘴角上勾,有几分意料之外。
这是一个锦绣房间,榻上绣的慵懒芍药,一排楠木椅子上铺的是桃花绣垫灼灼风华,但和少年眸中的清冽高华比起来,都相差得远。
他天生带着神思飞扬,手捧着腮勾头想心事,鼻尖唇角也勾勒出一段情怀。竟然是不管眉眼也好,还是嘴鼻也好,都如诗如画。
生得十分好。
和太子殿下相比,他多了一段柔婉,少了一段高贵。和袁训比起来,他多了一段春暖,少了一段强硬。
比阮家小二还要俊秀,比苏先又多出红晕。这本应该是个桃花下面笑春风的人物,却说的全是字字惊心之语。
“今儿晚上走也罢,打也好,总之袁家和柳家是好不起来了。”少年轻扬眸睫,又生出泉水白石般的清爽之态,轻轻一笑:“那你们没有去帮帮忙?”
几个人在他面前一直躬着身子,闻言,最前面的一个人恭敬地笑问:“殿下有什么好主张吗?”
少年伸个懒腰,似谁家女儿闺中养的懒猫一只,哈欠声中:“我啊,是说太平拳这东西多好玩儿啊,你们抽空就给柳家一拳,再给袁家一下,只要挑得他们怒火上来,又不让人发现,这不是很好?”
扶着案几坐起,少年临走前嘻嘻:“玩大些总是助兴的事情,是不是?”
几个人直候到他走过绘山水金漆屏风,交头接耳一阵,都生出笑容往外面走去。在最外面,是个朱红大门。
门上一道匾额,上书几个字:福王府。
……。
袁训这一夜没有回来,他离开太子府后,就去南安侯府,亲戚们都在那里商议足有一夜,当天写折子,又有常大人御史也在,第二天一早,弹劾柳家的折子雪片般呈上,而柳家弹劾袁训的折子,也是一样梨花落满地那种。
宝珠一觉醒来,就让人去请万大同。
万大同孔青,在昨夜就回来,告诉奶奶小爷不回来,同时让她不要担心。宝珠勉强睡了,但哪能不担心呢,梦中总有心事。
家里的事情,不能总给表凶一个人是不是?
净面过漱过口,万大同进来。宝珠抬手屏退丫头,红花也要跟着出去,让宝珠叫住。宝珠面容认真:“红花儿,你不要走。”
家里出事情呢,红花也不再和万小糟闹别扭,留在这里。
宝珠眸子柔和起来,万掌柜的和红花,是宝珠得力的两个人。她打起笑容,慢声轻语:“指着你们办事呢,最近不闹别扭好不好?”
红花小嘴巴从来快,而且奶奶又和气的来商议,红花立即一抬下巴:“我才不和他别扭呢!”万大同觉得自己琢磨出来,红花小姑奶奶是不能让的。你让她,她还不又抱个门闩在后面撵?
就得让她在后面撵到累,撵得她见到影子追不上人,她就能相安无事。
话,也同样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