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硬骨头,不肯坐轿坐车,用单手上马,龙怀城兄弟们跟上,往袁家来见宝珠。
……
宝珠在家里有客人。
她刚睡起来,斜斜挽着发髻,戴一支白玉簪子通体如雪,倚着锦榻听人说话,她的面容上,是很随意的含笑。
来的客人的确也不重要,是对门的秦氏。
秦氏这一回来,又是满面带着客气,送给宝珠一块腊肉。腊肉四方方,白如水晶,红如胭脂。外面来的东西,宝珠从来不吃,就是国公夫人送来的好汤好菜,宝珠都没有吃过。但见到这肉腌制得漂亮,还是喜欢的。
她多看两眼,好奇上来:“是怎么弄的这么好的?”秦氏掩不住得色:“这是我从小学的呢,是我们本地的制法,你不会的。”
宝珠莞尔,通过往来一个回合,知道秦氏是不会说话的人,也不以为意。
宝珠独自住,是盼着有个人能来往的。虽然秦氏见识不高,但也比没有人来的好。虽然她过来的意思,她不说也能知道。
见秦氏欲语又迟疑,像是觉得进来就说不好。她嘴唇动了几动,就出来一句:“前天到你家来的男人,高高大大的,眼睛黑亮亮的那个,是你的什么人?”
宝珠就知道她说的是赵大人,宝珠就愣住。
小户人家,一般都是关着门的。不是大宅官院子有守门的,客人每天来得多,开着大门接纳客人。而秦氏家里只有两个女人,更应该是紧闭院门才对。
像宝珠带的虽然有顺伯和孔青两个男人,两边院内又有近百的兵,隔条街上,又有上百人。因为袁训不在,宝珠平时没事也是院门关闭着。
邻居们家来什么人,宝珠就不知道。
见秦氏比划得详细,还高高大大的男人,眼睛黑亮亮…。宝珠忍不住问她:“你在门里面偷看我家大门吗?”
如果不是有意的偷看,就是无意中撞到,也不会把身形面貌说得这么传神。
秦氏就涨红脸,支支吾吾道:“出门遇到的……我就是想对你说…。我们都是丈夫不在家的人,自己要当心,名声这东西,传开了就不好……”
宝珠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明知道秦氏没有谈吐,怎么还肯和她聊天?但一瞬间的犹豫过后,宝珠就明白过来,在心里暗笑自己。
不就是个人吗?
再说是知道她不会说话的。
说话不中听的人,在京里也一样能遇到。遇到个官眷这样说话,是不是就能忍耐了?
宝珠嫣然,原来我也不过是俗人,也分三六九等的看人。
她心中坦然下来,就装作不放心上。对秦氏和气地解释:“那是我亲戚的知己,说我到了这里,让他就便照看。这不,我来到好些天,还没好意思上门去麻烦,他倒热心,说算着日子应该到了,他倒先上门来看我,倒弄得我难为情这两天。”
秦氏还没发觉自己说话不对,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是个正派的人……”她刚才说的话,宝珠可以当成是邻居的关心。
这一句明白直接,再无心也不能忍着。宝珠就打断她,和气地责备道:“这是什么话!猜测也好,不当心也好,这样的话不应该说。”
秦氏涨红脸,这才知道自己说话不合适。她本来是想和宝珠套近乎,现在就局促不安。又怕宝珠生气,又怕自己的话她不肯答应。点头应着是,心中急上来,干脆直接地,话就出来:“我是担心你,而且又想着不问清楚,丫头再来提水,她乱猜也不好……。”
话声在这里嘎然而止,秦氏的脸更红得像是滴水。
宝珠想我还没有答应你吧,正要笑,有人敲门。
宝珠和秦氏一起伸头往外面看,见顺伯打开门,一行气宇不凡的男人们走进来。他们个个不是锦衣,就是皮裘。衣上不是佩玉,就是缀金。生的不是脸儿白白,就是鼻子高挺。为首的一个人宝蓝色锦衣,戴着金冠,英姿风流,又满面笑容。
秦氏看呆住。
这么多的贵公子?
就秦氏来说,能同一时间见到好几位的贵公子,是件不容易的事。
而人人爱俊俏,龙氏兄弟都生得不差,秦氏内心怦怦跳了几下。
宝珠也呆住。
咦?这不是舅父家的表兄们,头一个是八表兄…。最后一个不是亲戚,是龙大公子!宝珠忿忿起来,作什么你要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