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眼泪下来,宝珠就更加的收不住话,用帕子拭眼泪,只觉得越擦越多,话也就跟着越来越多。
“我说错了的办错了事的,表凶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回来告诉我就行,你偏不好生着说,进来就凶人。人家给你送茶也不理,赔笑脸儿也不理,还以为你外面受了别人气,满心里想哄你喜欢,呜,你也不理,还凶人。说到底是我的错,表凶这样的人,不给别人气受就是好的,哪里还会受别人的气……”
“噗!”
宝珠骤然停下,她本来是一直低头擦眼泪,一面在说。这就抬头看,见袁训无声地笑得不行,衣上一片茶水,他喷了茶。
我说话有这么好笑吗?宝珠那脸儿就更黑。再一想,人家还没说完。宝珠怒斥:“放老实!听我说!”
帘子外面,一老一小两个脑袋鬼鬼祟祟,诡异地互相看着。
帘内吵架,帘外人自然发现。宝珠和表凶要还是以前那种吵法,两个人对坐,一人一句的拌嘴,奶妈丫头就看不清楚。
宝珠带气,袁训又大怒过,虽门上换的是夹帘子,也只言片语传到帘外。
卫氏和红花本来是担心的,看到这里,两个人掩口窃笑,姑娘你太厉害了!
袁训坐直了,还肩头抖动笑个不停。但,把一只手伸出来,先点点他坐的小桌子对面,宝珠也站累了,就过去坐下。
见那只手伸长了,摆在小桌子上,手指朝上,动了几动,明显是索东西。
宝珠愕然:“……”你要什么?
袁训就低头看自己衣裳,上面有一大片茶水渍,是他适才笑喷上去的。
他要帕子!
宝珠一旦明白过来,本能的就想把手上帕子送过去。才送过去,又想到是自己擦过泪水的,羞答答收回来,又取了一块新帕子放到他手上。
那手指一弹,把新帕子弹回宝珠衣上,再点点宝珠旧帕子,动动手指索要。
宝珠顿时恼了:“不是给了你?”你倒不要。
抬眸,表凶眼珠子瞪得比她大,宝珠忍气吞声,含羞把手中握着的帕子给他。袁训接过,在衣上擦了擦,就抬眼去看宝珠,再看自己弄湿的衣裳。那神气不用说也明白,以后,你得过来擦。
宝珠又恼火上来,还瞪他一眼,手扶住桌子边,勇气顿足。害羞也没有了,忍气也没有了,宝珠接着刚才的说下去,就是嗓音中强势小了许多:“表凶是外面行走的男人?为了我,这一点儿委屈倒不能受!那为了家里人有个笑脸儿对我,你也不应该还冲着宝珠发脾气!”
袁训闲闲地道:“现在是你发脾气。”
“那是你招的我!”宝珠叫道:“自己的家人理当相待的好,同自己的家人没什么可争的!你见天儿的来,已经是红了眼睛。你那天才走呢,后脚儿就问我这铺子是不是你出的钱,我若说是,这几天里还能睡好觉吗?”
“你睡不好?”袁训问道。
宝珠白眼儿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睡不好。”
袁训看看外面天,他往这里来已经有了一会儿,他不是个闲人,还得当差去。就起来微微地笑:“宝珠,话是你说的。”
“什么!”宝珠溜圆了眼睛。
榻前的那个人,长身如玉,笑容满面:“你说自己家人理当相待的好,你说自己家人没什么可争的。”
宝珠嘟嘴:“自然!难道不是这样?”
“好,好,好。”袁训缓缓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好字出口,宝珠扑面就有一层压力。她还不甚明白,袁训抬手扔个东西在榻上,笑道:“赏你。”转身出去。
宝珠稀里糊涂,因正在气就没有送他,就去拿那东西在手中看。是个纸卷儿,打开一看,宝珠惊喜交集。
才看前面两句,那心头就重新涌上无数爱他的心。
这前面两句是:“京中生意,历来应时对景,方可生息,如丝麻棉……”这是铺子上的事情。
还没有惊喜完,还没有爱戴好,听房外红花欢天喜地地谢赏。
宝珠扁嘴,正想红花儿又得赏钱了,赏小婢钱说明主人招人喜欢……。外面传来表凶朗朗清脆的嗓音,他提了声调,估计院子里人一多半儿能听得清楚。
“红花,劝你家姑娘好生着,我出了钱给她盘下铺子,可别不当一回事情!”
红花亦脆生生的应这话:“是,姑娘说姑爷好呢。”
有什么哪里有一声:“当!”摔了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