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月票滋味,书友能不能让我尝尝?呵呵)
“看报看报,看最新的《大明新闻》,万岁隆恩,为不让无数驿卒流离失所,特成立皇家驿递商行,皇上隆恩,愿与天下士民分享成果,特将皇家驿递商行股份发卖,每股一两纹银,机会难得,错失可惜啦”清晨,各个大宅院刚刚打开大门,满街报童稚嫩而清亮的喊声便充塞在大街小巷,宣传着今天报纸头条新闻。
按照习惯,一座不大宅子的门房老苍头放下手中的扫帚,扑落扑落身上的尘土,拿出十二文钱,站在高大的台阶上,对着跑过来的报童趾高气扬的丢过去,“老规矩,一份大明新闻,一份大内供奉。”
那报童立刻飞跑着过来,也不急着捡拾地上的铜钱,而是将两份报纸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而后才弯腰捡拾地上的铜钱,一边捡拾一边暗骂,小气鬼,这十二文铜钱里,就没有一个是正宗的肉好铜钱(大明末期铜钱粗制滥造严重,只有当初的铜六铅四的才被老百姓叫做肉好钱)就这一项,你老小子就得克扣了一文。
门口的老苍头也不看蹲在地上捡拾铜钱的报童,夹起报纸就急匆匆的往宅子里走,老爷正等着看今天的报纸呢,耽搁不得。
前脚刚刚迈进高大的门槛,却听到院子里二公子一叠声的问询:“老苍头,刚刚卖报的童子走了吗?赶紧招呼回来,再买上五份大明新闻报,快。”说着,一夜刚归,一脸神色匆匆的二公子就出现在了大门后,也不等老苍头匆忙施礼回答,四下一望,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捡铜钱的报童,直接就对着蹲在地上捡铜子的报童大声喊道:“快,再给我五份大明新闻。”
“好咧。”那报童闻听大喜,立刻抽出五份报纸递上,那二公子接过来,在袖子里掏出一把铜子塞在那报童手中,报童张开手,不由得吃惊,不但数目要多于三十文,最主要的是,那里面有好几个肉好,正要出声感谢,抬起头却看见那位大方的二公子一面往里走,一面迫不及待地打开一份报纸,翻开首页边走边仔细观看。正版大标题正是,皇家驿递商行征集士绅股东的消息,当时神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步走向上房走去。
“爹,爹,好事啊,天大的好消息啊。”作为太常寺博士的王万全,正在厅堂上喝早起的清肺茶,就在刚刚喝了最后一口仰起脖子准备漱口完毕,吐到痰盂里的时候,就这一嗓子,一瞪眼,喝了,还差点喝肺子里去。
剧烈的咳嗽一阵,憋得脸红脖子粗才算顺下这口气,立刻对着冲进来的二儿子怒吼一声:“混账,大惊小怪的,难道火上房了吗?”
二儿子也不顾老爹呵斥,抖着手中的报纸冲到老爹面前,大声吼道:“爹,这可比火上房还要急啊,你看看,您看看。”说着,就将那叠大明新闻递到老爹面前。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你这么毛毛糙糙的。”王万全嘟嘟囔囔的接过儿子递上来的皇家预览,翻开头版,一瞬间,一行醒目的大字扑进眼帘,《皇家驿递商行,募集股本》当时一股热血就冲上了头顶。
皇家驿递商行?这个自己知道,就是裁撤了驿站之后,为安抚那些即将流离失所的驿卒办的东西,本来,裁撤驿站这事,当初大家还欢欣鼓舞又有了一个不扰民的善政呢,但自从那个倒霉蛋吏部王侍郎被吕汉强撵到陕北考察民情,却要自己带着盘缠这事情一出,当时就让大家想起来一个可怕的后果了,那就是以后再要出门串亲戚什么的,就要自己掏腰包了,于是大家很后悔当初考虑不周,但这裁撤驿站的提议是朝堂上除了吕汉强外,所有老大人一致双手赞同的,现在再跳出来想要反悔,那简直就是不要脸至极的事情。
而最让人咬牙切齿的是,当初吕汉强鼓捣出成立皇家驿递商行的计划一出,更加让人眼热心跳,这可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啊,怎么就轻飘飘的落到了那些太监的手里呢?尤其,如果按照那上面的计划实施起来,不出半年,就会抢了无数客栈车马行的饭碗,这怎么能让那些士大夫身后有客栈,车马行的人不着急?于是,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跳出来,开始猛烈的抨击皇家驿递商行,别的说法不行,就拿与民争利说事,希望能搅黄了这个混账东西。于是,一呼百应,每日里都有铺天盖地的折子上奏,要求废止这个万恶的商行,至于这个商行垮台,那几十万驿卒流离失所,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当然,这些事情和自己无关,因为这个商行根本就不牵涉自己的利益,没必要和皇上对着干,尤其现在这个很强势的皇上。
但预见到皇上即将得到的丰厚的让人眼红的收入,心中多少还是不好受的,尤其自己这个太常寺的博士,名头好听,其实一点实惠都捞不到,要不也不会安然看着他们大厦起,安然看着他们大厦倾,其实这不是自己的一种超然,实在是无论是阉党还是清流,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
当一个人站在煌煌朝堂顶峰,结果却被所有集团势力连陷害的心思都没有,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悲哀?要不是自己家里略有薄田贴补,就凭借那可怜的俸禄,微博的赏赐,根本在这北京呆不下去。
哆嗦着拿着报纸,看向一项随着自己在京里侍候的二儿子。
“爹,我已经买了五份今天的报纸,准备立刻求人运递会老家,给我其他的兄弟仔细研究一下,让他们立刻运送银钱上京。”一项最是聪明的二儿子激动的大声决断,同时在厅堂的地上来回的疾走。
“可以理解儿子的心思,都是穷闹的。”王博士不由心中哀叹一声。
同样是五品京官,人家的儿子每日里就招摇的做一个纨绔,而自己的儿子却不得不每日里为柴米油盐,为这害人的体面发愁,也是难为了他。
作为一个正经的文人世家,不屑于四处告贷,更不屑于站街叫卖做个掉了身份的商贾,好在二儿子还算机灵,运用了自己同年的背景,战战兢兢地为京外来京城专营的官员牵线搭桥,这才在其中多少落些油水,贴补自己的一家上下体面,现在,有了这个机会避免不了儿子要激动不已。
“我儿说的是,皇家驿递商行,按照那个吕汉强的规划,不出半年,将要垄断整个大明的客栈以及运输生意,用日进斗金形容,绝对不会过的。”作为一个来自南方的博士,绝对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人,对于商业,那更是耳熟能详,当时就知道了自己儿子的心思:“我们投资,马上给在家守业的兄弟带信,筹集银两进京,我们入股赚些外快。”
猛然站住身形,儿子很没礼貌的盯着老爹的眼睛:“爹,难道你只看到了入股皇家商行能得到丰厚红利的好处?您就没看到这其中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
这根本就不是儿子对爹的说话的口吻,但这时候,王博士根本没有怪罪儿子的意思,在这个家,操持家务的儿子已经完全掌握了饭碗,也就是话语权。
“我儿难道还要其他见识不成?”
“爹,难道你没想过要在这个不尴不尬的位子上动一动吗?难道你就没想过站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吗?”
“想,非常的想,我都想疯了。”王博士这时候一脱老学究的形象,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
早就想甩掉这个名义上清贵无比,却狗屁也捞不到的博士身份,早就想掺入到那轰轰烈烈的尔虞我诈的滚滚洪流里去了,不能五鼎食便要五鼎烹,这是自己无数次在梦里想要实现的目标,可惜,目标一直就在梦里,根本就没实现的希望,因为,这个世界上,就他想做个五鼎烹的资格都没有,虽然当初也很想巴结魏忠贤,但人家最看不上眼的就是他们这些一无是处的学究,根本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于是,就只能安然看着他人大厦崩,但心中却极其羡慕看他人大厦起的时候。
“这次就是机会。”儿子斩钉截铁的断言道。
“怎么说?”
“爹,你不是不知道,现在被剥夺了福利的那些官员,还有那些即将被抢夺利益的官员,已经开始群起而攻的便是这皇家驿递,按照我观察我们的这个皇上,绝对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就从上次无缘无故坏了朝堂规矩,仅仅借着吕汉强一番莫须有的弹劾,就当庭杖毙了他当朝刚刚扶植上来的王御史就可以看出。”然后将脑袋探出来,“而这位主,现在不过是还在忍耐,只要他的性子达到了极限,肯定不会有那些人的好果子吃。”
王博士撸着胡须轻轻点头,但眼睛已经警惕的往四下观察了一番,然后轻声道:“我儿与我回书房相谈。”然后就站起来,脚步急冲的往书房走。
现在虽然没了东西厂,锦衣卫,但不能不防备同僚的隔墙有耳,尤其更要防小报的狗仔队啊,正像现在官场所言,防火防盗防小报,自从那次朝堂上,吕汉强利用小报掌握的一些官员的隐私,就一招打倒了他的对手,这句格言,就彻底的被所有官员说尊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