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仍在咬牙硬扛,校尉和力士却撑不住了。一名校尉惨叫着开口,将几人的身份以及张安怀揣诏书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接连招供,大致同校尉说的一样,都知道张安怀揣诏书,到北平为求见世子。至于方孝孺设下的离间计,除了张安没人知晓。
几棍子竟然敲出一群锦衣卫,贺县令当真没有想到。
抡棍子的衙役更没想到,竟然有幸揍了锦衣卫的屁股!
想想洪武年间令人闻风丧胆,能止小儿夜啼的锦衣卫北镇抚司,衙役们手心冒汗,精神却极其的亢奋。
职业生涯中能揍一次锦衣卫,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今日之后,完全可以对人吹嘘:“老子是硬汉,纯爷们!不相信?老子可是连锦衣卫都揍过!”
“有密诏?搜出来!”
贺银一声令下,衙役们一拥而上,连负责笔录的文吏都撸袖子上阵。
张千户奋起反抗,奈何双拳不敌四手,外套里衣,连靴子都没保住。
白条条的趴在地上,张安目眦皆烈,手握成拳,头顶冒烟。
奇耻大辱!
衣服撕开,腰带拆开,靴子底也被断开,仍没发现密诏的影子。一个衙役灵机一动,解开张安背着的包裹,露-出里面的信封,众人的动作齐刷刷的停住了。
这衣服,扒得太没有价值了。
贺县令看着摆在面前的信封,咳嗽一声,“今天的事必须保密,敢泄露半点,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锦衣卫,密诏,还有扒衣服,通通不许!
“遵命!”
十一月的北平,呼口气都能结冰。
张千户身上裹了一件旧棉袄,挂着两管鼻涕,一边念着奇耻大辱一边被抬进了王府。
密诏也被一起送到。
贺县令是个谨慎的人,密诏原封不动,连个边角都没折损。信封未拆开,自然无人知晓密诏里的内容。
朱高炽听完前因后果,沉吟良久,眉头越皱越紧。
“贺大令,此人真是锦衣卫?”
“回世子,正是。”
“密诏一事,除了县衙众人,可有其他人知晓?”
“回世子,臣已下令严守消息,务必不能传出县衙之外。若是走漏消息,在场的文吏衙役连罪。”
“恩。”
朱高炽满意的点头,当着贺银的面叫来王安,令他带人将关在县衙中的锦衣卫提出,连同眼前的张千户一起送到燕王驾前。
“这封密诏也带去,不能有一点破损。”朱高炽郑重说道,“父王问起,一五一十的说,不得隐瞒。”
“奴婢遵命。”
王安捧起密诏,退了出去。
送走贺银,朱高炽立刻去见了燕王妃。此事非同小可,一旦父王起疑,挨一顿鞭子是轻的,很可能彻底厌弃自己,必须未雨绸缪,把自己摘出来。
王安嘴巴很严,他身边的小宦官却没这个本事。架不住有心人询问,或多或少露出了一点口风。王府中官黄俨便是这样的有心人。
黄俨深知世子兄弟不睦,且早已站在高阳郡王一边,认为这是扳倒朱高炽的机会,秘密派人赶在王安之前赶往定州,密报世子与京中联系密切。
“切记,速度一定要快!”
“是!”
黄俨派人秘密出府,未到典宝处申领腰牌,直到隔日,朱高炽才得到消息。明知黄俨给他使绊子,却不能宰了他。若是被燕王得知,又是一个欲盖弥彰的罪名。再憋屈,也必须打落牙齿和血吞。
握紧拳头,朱高炽告诉自己不要着急,暂且忍耐,留待日后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