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姓季?”信成河突然问道。
“我现在姓季,十几年前我们组里都知道我姓田,但真正互相知道姓名的好像还没有,在那段刀头舔血的日子里,每个人似乎都是一个演员,为着心中反复背诵的台词,却不知道何时一个人走下剧场。”
“那么你应该是季云斋的人?”
“就是因为我现在姓季?”
“因为你觉的自已早已没了秘密,至于姓什么没有人再感兴趣,所以就恢复了本姓。”
“看来没有你丁老板不知道的事情。”
“小小的无锡,在我心中姓季的似乎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季云斋是我的族兄,那些年他在上海混的风生水起,我却丝毫没有沾上他的光。相反,我却为他被人打断一只胳膊,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三个多月。”
老季望着信成河又说:“我的这些情况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信成河点了点头,“但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老季似乎一怔,表情瞬间又恢复如初,“你还想知道什么?”
“季老板不光卖馄饨,还卖茶叶。”信成河淡淡的说。
老季突然觉得眼前的丁老板是一个魔鬼,他好像知道自已的一切,而自已对于他却一无所知,就像当初在上海的那个人一样。
“看来你对我下了不少功夫,你若真是那边的人,我应该是清白的了。”
信成河笑了“我还没有闲功夫去调查你,巧的是,那天在瑞达茶行的柜台里看到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雕花烟斗。”。
老季望了一眼别在裤腰带上的一个烟斗,“不错,我是去过瑞达茶行,老邱才是那里的老板。”
“你说一个卖茶叶的,怎么和警察局做起了生意?”
信成了河站起来,却没有看到老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光。
从老季那里回去,已是深夜,自从信成河前年把这栋二层小楼租下来,还是第一次以丁老板的身份在这过夜。
房东在日军进城前就去四川老家避难去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一楼两家的房客,都认为丁老板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抚摸着上个月刚刚从一个日本宪兵那缴来的最新款式的99式步枪,信成河看了一眼漆黑的夜晚,又有一种想出去的冲动。每次行动前他在这里都要一个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坐一会,然后背上一个大包从后门走出去。
然而今天下午信成河见过杨寿松之后,他知道他不能再随心所欲,哪怕是心血来潮都不可以用手里的这把枪再去阻击鬼子,他觉得自已的担子更重了。
至于老季,他亦得到了他需要的效果。下一步,他应该尽快为江抗筹上一批新式武器,这可是他答应了杨寿松的。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他必须在黎明前走出小娄巷,去一个叫特别工作组的院子里。
现在信成河有些累了,翻了身,呼噜声也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