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那些闲人见京城鼎鼎大名的临川王一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教训起了王妃,看来果然如传言中所说对这位周王妃是极不待见啊!当着这么多人给她没脸,这要搁某些烈性女子,那还不得羞愤欲死。
可再一看周王妃,虽然隔着帏帽看不清楚,但听她说话的声音仍是平平稳稳,半点波动都没有,难不成是对被夫君当众训斥这种事已然习以为常,被训得麻木了?还是说因为被逼无奈嫁给了不想嫁的人,所以才满不在乎。
原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孙太后因不满意两位郡王的婚事,更是为了挑拨他兄弟两个,便有意命人将临川王抢了兄长的未婚妻,最后他们兄弟易妻而娶之事给散布了出去,以致京中百姓知道这段皇室秘闻的也不在少数。
于是在外人眼中,再次确认这临川王夫妇乃是一对怨偶,却不知这是人家夫妻俩有意做给外人看的。
虽说这对新婚夫妇私底下也确实没什么夫妻之情,在采薇看来是各取所需,虽然两人合作得还算愉快,但对秦斐说在外会对她极为冷淡的提议却是一百个赞成,就让外人去可怜同情她这个临川王妃好了,只要能让她少上许多麻烦,她不介意被人多同情同情。
她规规矩矩地跟秦斐请了个安,故意问道:“殿下,您怎么来了,莫非也是来这伯府吊唁的吗?”
秦斐冷笑一声,“你见过穿成这样来吊唁的?何况,那府里的两个死人同本王又有什么关系,值得本王去给他们上香?”
“看来王妃的记性是真不怎么好啊?人家都抢先扬言不认你这个外甥女儿了,你还上赶着跑过来做什么?本王当日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许你再踏入这安远伯府一步,你竟然不听本王的话,还是要跑过来做足了礼数。你说本王该不该罚你?”
一边儿的赵宜菲看周采薇被她夫君训得脑袋垂着,再也不敢说一个字,先前在自己面前的厉害口齿,这会儿全都变成了哑口无言,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哼,她就知道,这女人若是不能得了男人的欢心,下场就是这么悲惨!
她正看戏看得起劲,巴不得临川王就在她眼皮底下好生责罚周采薇一顿,不想这位王爷突然转头盯着她打量了起来。
“哟,我当是哪个贱婢这等不知礼数,敢对本王的王妃如此无礼,原来是你这个小美人儿啊!”
赵宜菲被他这样放肆地打量着,正不自在,听他竟喊自己贱婢,正在恼怒,又听他改口叫自己美人,还问自己“你不是赵家那个排行最小,却生得最美的那个小姐吗?”顿时又转怒为喜。
这话实在是听得赵宜菲心里得意极了,她炫耀般地朝周采薇看了一眼,纤腰一扭,羞答答地对秦斐福了福身,“莫非王爷先前见过奴家不曾?”
该不会这位殿下先前见过自己,而自己的绝世美貌让他一见难忘?
“这京中的美女有哪个是本王没见过的,要不是见你实在生得美,本王也不会把你推荐给我表舅啊!你能被抬入右相府,得了这么一门好亲,可是全亏了本王,还不快跟本王说多谢?”
纵然赵宜菲现今对自己这门亲事还算满意,可要让她对这个害她做妾的始作俑者真诚的道一句多谢,她一时半刻也是说不出口的。
秦斐眼珠子一瞪,“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这刚进了相府的门,就把媒人丢过墙了?竟然还敢在背后诅咒本王,藐视本王的正妃,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快给王妃磕头赔罪!”
宜菲见他脸黑得跟阎王似的,想起自家亲哥哥就是被这煞星给打残了的,先前在采薇面前的那份嚣张气焰顿时就全收了起来,乖乖地跪下道:“奴家知错了,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宽恕奴家这一回吧?”
“你哪只眼睛知错了?还是耳朵聋了,会听话不会?本王让你给王妃磕头赔罪,你跪在本王跟前做什么?”
“想是这赵氏自觉她诅咒王爷此生无子之罪更重一些,和这等重罪比起来,对一位郡王妃无礼之事可算是不值一提了。”采薇轻描淡写地道。
秦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媳妇一眼,“多谢王妃提醒,这贱婢诅咒本王之罪要罚,对王妃无礼之罪更是要罚。”
“还不快给王妃跪下磕头请罪!再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本王就饶了你口出恶言之罪。”
无论是跟周采薇磕头赔罪还是跪上一个时辰,赵宜菲都不愿意,前者是咽不下那口气,后者则是哪受过那份儿罪。
她便扑闪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装出一副害怕又委屈的模样,微微扭动腰肢,越发嗲声嗲气地道:“王爷,奴家真的知错了!奴家天生体弱,最是怕冷,您要奴家这么冷的天跪那么久,那不是要了奴家的命吗?奴家可是您表舅最心爱的女人,还求王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她这些时日将万花丛中过,阅美无数的孙承庆都迷得神魂颠倒,越发觉得自己是美貌无比,魅力无匹,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除非那人是个瞎子,便想凭着她这魅人之姿跟这位王爷撒个娇,求个情。
秦斐自然不是瞎子,他将眼前女子种种魅惑之态尽收眼底,唇边忽然露出一抹笑来。
就在赵宜菲以为他已被自己的美貌所打动,朝他笑得越发动人时,忽然眼前一花,已被一只马蹄子给踹翻在地,痛得她涕泗横流。
“本王若不是看在表舅的面子上,早命人将你打得满地找牙,脸肿如猪头。你再这样不知好歹,可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赵宜菲见秦斐座下那匹白马的两只前蹄不住地踢来踏去,吓得她眼泪也顾不上擦,手脚并用的将身子转向采薇那一面,强忍着心下的嫉恨道:“奴家方才无礼冲撞了王妃娘娘,还求王妃娘娘看在同奴家一个府里长大,奴家曾喊了娘娘好几年表姐的情份儿上,恕了奴家的过错,再跟王爷替奴家求个情,免了那一个时辰的罚跪吧,娘娘是知道的,我打小儿哪受过这份罪啊!”
这便是周采薇最讨厌宜菲这一类人的原由,她们明明待你没有半分姐妹情谊,但一用到你时,便口口声声要你记着和她们的种种情份,真是让人恶心透了。
“赵姨娘,你现下虽然身为妾侍,但总也是安远伯府出身的大家小姐,总该知道这礼不可废的道理。何况这里又是帝都,贵人无数,就算你今儿冲撞了我这个郡王妃不打紧,明日后日再冲撞了别的贵人呢?须知你如今只是一个妾侍,连个诰命夫人都不是,更该收敛些你素日的骄矜之气才是。”
“至于从前的事儿,难为赵婕娘倒还记得?只是我此番不遵殿下之命前来这府上吊唁,已然是忤逆了殿下的意思,气得殿下都亲自来抓我回去责罚了,我现下是自身难保,如何还敢再替你跟殿下求情?你既口出恶言,犯下诅咒郡王殿下这等大罪,自当领受责罚,以赎己过。何况殿下已然宽宏大量,只罚你跪一个时辰,几十年的人生也不过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何况这区区一个时辰,不过眨眼功夫就过去了,你就好生在这里跪着静思己过吧!”
就在采薇说这么几句话的时候,宜菲已经跪得双腿酸疼,一听还是得跪一个时辰,身子一晃就要往地下趴。
秦斐用马鞭指着跟着宜菲来的几个丫鬟,“还不快把这贱婢的身子给本王扶起来,膝盖可不许离地,就让她这么端端正正地跪着。你们最好全都在这儿侍候我表舅这位最宠爱的小妾,一个也别想偷跑回去给我表舅报信儿,本王自会命人留在这里好生看着你们。还有伯府里的人也不许放出一个来,这贱婢没跪满一个时辰,就不许放她走人!”
采薇见他发落完了赵宜菲,又将眼睛瞪向自己,“王妃,你还不上车赶紧给本王走人。你总是这么拿本王的话当耳旁风,看来回去之后,本王得再给你好生教教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