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然地盯着这个儿子时,脑子里忽然闪出前些时日发生一件事。他为了减轻头痛发作时痛苦,照了身边一个太监话,偷偷出宫去寻访一个很有名据说有异能道士。那个道士详细问过他与太子生辰八字后,推演了一番卦象,后对他说,太子与他命理冲克,这说不定便是他壮年便染顽病起因。
他本来从来不信这些。之所以会过来,多少也是存了病急乱投医念头。当时闻言大怒,厉声呵斥了那个道士后便拂袖而去。但是现,他看着跪自己面前儿子,想到那个道士话,心情忽然极端恶劣,几乎连想都没想,便厉声呵斥道:“你乃一国太子,如何能随意离京?你怕再无依仗,这才苦苦求朕,想要去将他找回,是也不是?”
赵无恙惊呆了,怔怔望着座上父皇。赵琚话刚出口,也意识到不妥,缓了下脸色,道:“无恙,朕明白你心情。朕也与你一样。只是你身为太子,确实不宜离京。朕已经下令,派人一定要找到徐卿,不惜代价!你放心。”
赵无恙慢慢低下头去,朝皇帝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地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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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夸张地说,徐若麟死活,绝对能影响现朝廷如今平衡局面。所以他失踪消息,近来自然也成了朝中大臣们议论焦点。外人尚且如此,何况首当其冲魏国公徐家?连徐耀祖都闻讯赶了回来面圣,自请奔赴他失踪之地寻找。自然被赵琚好生安抚了一番,说派人力搜寻,让他不必过去,安心等着消息便是。
喵儿出生办满月酒时候,徐耀祖这个祖父并没有回来。但是这一次,他破天荒地亲自去看了他,甚至小心翼翼地抱了下他,然后对着初念说道:“老大媳妇儿,是我没用——若麟出事了,我这个做父亲却什么都做不了——皇帝说他一直派人寻找——所以你要安心,家别胡思乱想,好好照看我孙子,等着若麟回来。”
徐耀祖一走,看着吃饱了坐那里对着自己依依呀呀笑儿子,初念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顺着面颊慢慢滴落了下来。
从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天起,她便告诉自己,这是个误会。她知道这一场战事,或许真是他一个坎。但这一辈子,他不可能真就这样失踪,甚至像别人暗地议论那样死去。临走前,他对她说那些话还历历耳。他那样一个人,只要他自己不想,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昨天,气冲冲宋氏曾经跑过来,说听见几个婆子背地里议论,那里是戈壁荒原,野兽出没。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久,都没大爷消息,十有八-九想必是没了。她气不过,骂了那几个婆子一顿。
当时初念听了这事,并不怎么难过。因为她一直坚信自己想法。她知道徐若麟一定会回来。他现只是某个不为人所知地方而已。但是现,公公徐耀祖这一番话,非但没有安慰到她,反而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她理解徐耀祖无奈。皇帝都说了,他对此很是难过,力让人找。你徐家人这时候再跳出来坚持要过去,添乱不说,难道还质疑皇帝没有力?所以他后只能放弃,只能照皇帝说那样,回去等着消息便是。
她没去过关外战场之地。但是徐耀祖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地方。他刚才对她说话时候,面上带着安慰笑意,但是眼中流露出那种深深担忧、甚至是绝望之色,却一下便狠狠击中她心脏,将她心里多日以来好不容易才筑成那道坚壳一下击裂。
难道这一世,徐若麟真还是无法逃脱那个前世诅咒,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叮铃,叮铃……”
儿子左右手腕上各戴了一只用红绳穿着小银铃,这是满月时按风俗,由外婆王氏亲手给他戴起来,求就是平安之意。喵儿正朝她爬过来,银铃便发出清脆悦耳撞击声,吸引了她注意力。
她看了过去,见儿子已经连滚带爬地到了她身前,伸出白白嫩嫩小肥手,用力地抓扯她裙裾。他正朝她笑,露出长出两颗小白牙,仿佛想引起她注意。
她低头亲了下喵儿肉肉脸颊。
“宝贝儿……你和娘一样,也知道爹爹一定会回来,所以才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娘和你一起等。等他回来看到了你,不知道会怎么高兴……”
她抱紧了儿子,他耳边喃喃说道。
“娘!”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轻呼唤。初念回头,看到果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正站那里,怔怔望着自己。
“果儿——”
她急忙擦去面上泪痕。
“娘!”她忽然朝初念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她,仰头时,眼中也已噙满了泪。
“我爹不会出事,一定不会。娘你说是不是?”
喵儿看到姐姐过来,立刻朝她伸手,依依呀呀地回应着她。
初念腾出一只手,把她一起抱了怀里,笑着用力点头:“一定!他很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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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国太春寒时曾不慎感染了一场风寒,病情好好坏坏,毕竟是年过七十人了,身子不比从前硬朗,近几个月一直调养。这一回,家中出了这样事,自然瞒不过她,一下便起不了身了。这些天,慎德院一直飘着股浓浓药味。
初念对司国太感情素来深厚。知道她是因为徐若麟失踪消息才再次病倒,心中是难过。白日里安顿好儿子后,有空便去侍奉她身边。这天哄着喵儿睡着后,去了司国太处。等她吃了药后沉沉睡去,自己觉到有些胀乳,估计喵儿也醒了,便起身回去。
喵儿这样大小,学会翻滚坐立没多久,是好动时候,一不留神,小家伙自己就会从床上翻滚落地。所以初念出来时,让紫云几个大些丫头都留院里照看,身边只跟着小丫头串儿。串儿方才被她打发去煎药茶水房里帮忙,一时还没回。被金针送至湖心亭旁时,初念叫她回,自己往嘉木院去。
此时正当午后,庭院里少人。主子大都午觉,下人也各自躲起来阴凉。嘉木院就到了。初念走过那条鹅卵石铺就小道,假山后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见竟是三爷徐邦瑞。
“嫂子安!”徐邦瑞朝她作揖,“这大中午,嫂子不屋里歇着,还日头下走动做什么?当心晒了。”
年初时他娶了初音,夫妻两个确实蜜里调油了一阵子。只是好景不长,没两个月,徐邦瑞便情松爱弛,故态复萌,又开始出去厮混。没料到初音竟效仿他当初为了娶她而廖氏面前耍出手段,关起门时,上吊抹脖子哭闹,百般手段都使了出来,把他治得死死。等到知道有孕,是拿娇,找茬把徐邦瑞房里生得标致几个通房丫头都给打发出去配了小厮,只剩一个老实点香草。香草害怕主母整治,看见徐邦瑞就躲,简直畏如蛇蝎。徐邦瑞这才知道自己娶了只河东狮,偏她廖氏跟前又装得贤惠,甜言蜜语不断。徐邦瑞后悔不迭,却又无计可施。刚刚便是趁了初音午觉,找到廖氏去诉苦。不想嘴巴刚张开,就被廖氏给呸了回来,痛骂道:“你个不长进东西!当初是你要死要活定要娶。如今娶了过来还没捂热,你又想做什么?她如今有了身孕,你给我小心着些,要是有个闪失,我饶不了你!”
徐邦瑞被廖氏骂了出来,心中沮丧,怏怏往自己院里去时候,正看到初念过来。
他早就留意到了,这个嫂子自生了儿子后,姿色加撩人。想起近传闻,心中一动,忍不住便跟过去,见四下无人,拦住了她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