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义四十余岁,正是壮年,声音中少了尖利,却有几分浑厚,他反问几句,已经将事情说明。
万历皇帝陷入了沉思,王通垂手低头站在那里,眉头却皱了下,田义这话说的处处出于公心,可其中却有个意思,如果平安牌子铺开,要是按照现在的规制办,锦衣卫的势力就会急剧的膨胀。
天子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维护平衡,王通权重已经是个问题,平安牌子铺开,锦衣卫势力膨胀,王通权势进一步膨胀,万历皇帝自然不愿意看到。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田义说的没错,但他完全可以换个角度来说,现在这样的陈述,明显是针对王通。
田义和王通并不是一个阵营,王通也不指望对方和自己亲善,但却没想到对方心中有敌意。
“这法子虽然可行,可让锦衣卫这边遍布天下,怎么也需要几年的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万历虽然用这个理由否定,可明显是田义说动了他,王通抬头,看到田义正在盯着自己,万历皇帝脸上的焦躁之色丝毫未减。
还没等万历皇帝继续发问,王通脸上却有了笑容,温和的继续说道:“陛下,锦衣卫的职责是内卫、侦缉、维持治安,当年收平安牌子规费也是事出有因,并不应该是常态,此次平安牌子推行天下,又怎么能依旧让锦衣卫办这个差事,臣觉得,税赋乃是天下大事,而户部和地方上盘根错节,不知道多少人在这税赋上吸血,朝中若无强人,地方上就是胆大妄为,这税赋年年减少就是明证,如此大事,却这般趋势,对江山社稷可是大大有害。”
“说说该怎么做吧,这些事朕天天看到。”
万历皇帝没好气的催促了一句,王通笑着点头,开口说道:“陛下,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自然是宫内的人做起来最放心,不如新设一衙门,总管天下税务,为了防止地方上下其手,此衙门不归督抚布政使管辖,而由内廷直控,两京一十三省,省、府、州、县,各级税官不由地方任命,而是该衙门直管直接任命,地方无权干涉,以税赋收取多少决定考核升记……,王通才几句话,万历皇帝已经是听的入神,王通说到这里,田义忍不住插嘴说道:“若是这般,为求升迁恐怕是层层横征暴敛,到时候必将激起变乱,那岂不是成了恶政。”
这田义果然是和朝廷中的清流一个路数,一文钱收不上来,真闹了变乱,朝廷无钱发饷,连压都压不下去,那又如何说。
“定下税额,各处都有税基,核定税基之后定下税额,比税额多收些,那是他的本事,要是短少,那就是他的错处,设立这个衙门正可以借此再次清查天下田亩,并厘清天下商铺生意。”
万历皇帝连连点头,这时拍手说道:“这个主意不错,一举数得,这个衙门叫什么名字好?”
“陛下,国税局如何?、,“兵仗局、银作局、酒醋面局不错,以后这二十四衙门就要变成二十五衙门了。”
万历皇帝笑着点头说道,“局”这个官衙名字,只是用作内廷相关的衙门,这个国税局一听就是内廷的。
“万岁爷,王大人这法子高妙,不过这么一个从京师到下面县的大衙门,从筹备到设立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且不说这个,朝中的纠缠恐怕就要积年累月,还是要有个应时见效的法子才是。”
田义又是说了句,万历皇帝回头瞥了眼,神色淡淡,田义身子颤了颤,躬身退了步,万历皇帝转过头,却顺着田义的话头说道:“王通,还是要有个见效快的法子才是,眼见着这国库里的银芋一点点少下去,虽说现在还没什么大碍,但朕心里着急啊!”
万历皇帝对赋税之事有一种执着,这个倒不是今日,不过今日朝廷上的争论却让万历皇帝有些钻牛角尖了。
“陛下,松江开埠如何?”
王通脑中电光一闪,脱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