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秋氏收了那银票转身下了楼。
李春娥继续坐在窗前,一边看戏一边喝茶。
芳官在后台看着徒弟们换妆,抬头又看到明官在冲着雅阁里面左右打量,过去拍了他一下:“师哥,这是看什么呢?”
明官冲着雅阁一努嘴:“世子妃来了,话说她可是有一阵子不见了。”
芳官冲着那雅阁斜了一眼:“梨园本就是她的生意,她来不来的有什么稀奇?”
明官看出他神色有点不对,赔笑道:“芳官,你这是想开了?”
芳官坐到桌子前面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细细地品着也不说话,明官又笑:“你如今可是个大财主了,身份与普通的伶儿又不同,前个儿还有个街坊家开绣品店的来打听你,说是他家那个闺女如今十五了,听了你的戏,又看了你的人之后就要死要活的喜欢上了,今儿个还托媒人来问你呢,你若是有这个心,师哥我就给你保个媒?”
“哪一家的啊?我怎么不记得这条街上还有个绣品店?”芳官坐着继续喝茶,随便一问。
“就那个街东头的,唉,他家那个丫头你也见过的,模样也水灵,对了,他家姓刘。”
“嗯,挺好的。”芳官眉毛也不抬“师哥要是觉得合适,那就说说呗。”
“真的?”明官满脸惊喜“你若真是这么想,我便真去说合了啊。”
“去吧。我等你的消息。”芳官心不在焉地把手指一抬撩了幕布又往雅阁上看。
这边明官得了消息真挺高兴的,小跑着就去找媒婆回信儿去了。
芳官看着雅阁里李春娥惨白的脸,默默地咬了咬唇,听说她的孩子没了,听说她病了……如今再看她,好象还是一样的云淡风轻,只是眉目间那股神色更加凄冷起来。她还是那个样子,无论心底如何凄苦,总是会装出一副恬然的样子来。
或者她的心本就是冷的,或者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她。
一场终了,李春娥从那雅阁里站起来,象是冲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芳官一惊,赶快把那幕帘放下,低下头喘气,过了一会儿,再挑开幕帘看,却见那雅阁里面已经没有了人,芳官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台下看,寻遍了四周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芳官一时失了神,站起来就往门外追,人群熙熙攘攘地往外走,不见她的影子,芳官呆了一下又往后门跑,到追出门,却见一驾马车正自往巷子外面走。芳官轻唤了一声:“姐姐。”
追着那车子跑过去。那车子却不停,径自顺着巷子走远了。
芳官呆立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想一想,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从今往后再也见不着她了,何必魔症成这样。苦笑一声,转了身,却见适才自己路过的门阶上放着一个东西,待到走近了看,原来那是个小竹马,是自己亲手做了送给娇娥的,原来她一直都没有送去?
芳官用手抚着那个小竹马,心中五味杂陈。呆了半晌,这才一步步地往回走。
李春娥从一旁的巷子里默默地转出身来,看着芳官的背影翘了翘嘴角:“小傻子,我哪里就值得你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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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娥回了府,一句话就叫永定侯府里炸了锅。
“和离?”永定侯满脸不解地看着女儿“春娥,你这是魔怔上了?哪有好好的世子正妃自请和离的?”
春娥道:“爹,我是真心想得明白了,这才想要走的这一步。”
永定侯夫人上前一把握了春娥的手,直拿着帕子抹眼泪:“春娥啊,要说孩子没了这个事儿,搁谁谁心里也不好过,可是话说回来了,孩子没了,你也照样有个正妻的名份,这将来……”
“娘,我还有将来吗?”李春娥抽回自己的手“孩子没有了,宠爱不给我,我空守着那个王府里只与人家当个陪衬便是我的将来了?”
永定侯夫人一时语结。
永定侯夫人拧死了眉头:“春娥,不是我说你,但凡是这深宅之内夫妻和睦的真心没有几个,多少人是貌和神离过过来的,如今你守着这个正妻的体面就该知足,这正妻里面没有孩子,收了妾室孩子的又有多少?他如今愿意把这个体面给你,你就留心守着,如今你这一句和离丢的可是你自己的身份与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