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样的好玩家伙,能够把孤光和参王……甚至油盐不进的三姐,都掳进这湖底虚境里来?
她可要好好瞧一瞧。
索命小鬼站在最前头、几乎要把嘴角咧到耳根上时,桑耳长老已把柑络护在了身后、又蹦跶着单腿跳了起来,殷孤光和柳谦君亦暂且不再忧心目前不知身在何处的甘小甘,三人皆如临大敌地盯住了总管先生。
他们都和这位一目双瞳的杜总管打过或多或少的交道,却都猜不透对方为什么还在这里。
眼下的渊牢濒临彻底崩塌,遍布虚境的封禁之力却未曾尽去,即使是裂苍崖的无极掌教,也不敢托大到长久停留的地步。六方贾虽然是此地的东道主,一众精怪仆从亦早早就作了鸟兽散,哪里会有和这虚境同生共死的傻子?
莫非是一双眼睛盲了大半,身边仆从尽去,总管先生终究自身难保,才想要借这些仇人之力、逃出这有死无生的渊牢?
他们心下转过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像是会发生在杜总管身上。
至于跟在总管身后的另一个“人”,即便是在青墨鬼气的映照下,仍能看出他周身的颜色之怪——白衣、白裤、白发、就连手脚面色也皆为雪白。
竟是……白义骏仆?
这位来自九幽虚境的骏仆散仙,明明早已和杜总管闹翻,六方贾三千仆从倾巢而出、也没能在渊牢里找到他的半点踪迹,怎么偏是这种要命的时候,又跟在了杜总管身边?
更有甚者,杜总管的右手一直都微微别在身后,分明是……牵着白义的手?
索命小鬼显然对这通身雪白的骏仆也颇感兴趣,兴致高昂地歪了头,却在看清了真相后就立马憋了嘴,意兴阑珊地调转了身,手脚并用地攀回了小师弟的肩上,低声嘟囔着:“没意思。”
白义的手腕脉门赫然是被杜总管牢牢地扣住,才会动弹不得,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总管先生身后,乍然一看,就像是一如既往地跟在主人身侧。
不知何时……他也成了杜总管手下的囚徒之一。
尽管依旧一言不发,但白义的眉宇深锁、嘴角抽搐,显然已经被总管先生伤了身魂。
女子却在这时轻轻按了按殷孤光的肩膀,无声地示意小师弟望向杜总管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暗角。
从那拐角处慢慢探出了身子的,竟也是个白衣白发、通身雪白的怪人。
那怪人的身骨挺得奇直,悠悠朝众人这边转过来、对上了眼之际,更是令人望之心寒——他的眸眼深处虚无一片,如同被弱水吞没的无尽深渊,唯有死后的荒芜静默。
殷孤光讶然张了张嘴,所幸没有当即喊出声来。
怎么会有两个白义?
“出来吧……算起来,在犼族尊客搅乱此地的本源力量之前,也只有你夫妇二人和破苍无端端消失了行迹,不管‘他’到底是谁,总该是你们中的一个。”
杜总管只朝着众人靠近了两丈,就有所忌惮地停住了脚,冷笑着将身后的白义往前生扯了两步。
“你们都走了个干净,难道舍得把‘他’留在这里,与我六方贾同归于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