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火车站。
人群攒动,有穿着褂子的农民,也有穿劳力布的工人,中山装的干部,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孩子的女人,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学生。
这是江嫦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最热闹的场景,没有之一。
每个人都顶着挂在西头的烈日,脸颊通红,浑身冒汗地随人群往里面挤。
谢元青护着江嫦,跟着穿蓝色制服的铁路人员,顺着另外一条路准备上火车。
在如此公平的年代,也有特殊的情况。
谢元青看出了江嫦的疑惑,解释道:
“这票是我用功劳换的。”
人很奇怪,往日里江嫦肯定骚话张嘴就来,但此刻她余光瞥见谢元青脸上的微表情,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人心很细,或者说对她很在意,这种在意让江嫦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她和谢元青相处时间加起来没超过五天,她脑子里想起了前世有个姓董的文化人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完全理解你的苦,然后因此懂你的难呢。
两个生活、经历、理想完全不同的人,怎么敢渴望完全地感同身受呢。
“小心!”
谢元青一手提着装三毛们的尿素袋子,背上背着个巨大的行军包,一手扶着江嫦的胳膊。
他的手在夏天的时候也是冰冰凉的,是江嫦在炎炎烈日下无法拒绝的舒服。
不过就是眨眼的工夫,列车员和谢元青就看见江嫦手里提着一个六、七岁孩子的后衣领子。
孩子的腿还在不停地扑腾,嘴里嚷嚷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谢元青将人从江嫦手里扯下来放在地上。
列车员是真吓着了,前一秒钟,这小孩儿和猴子一样窜出来,从他们身边冲过来就往列车缝隙里跑去。
这要是真的一个不留神掉下去了,今天这车发不了不说,整个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都得受处分。
“同志,谢谢你,要不是及时抓住这皮小子,今天可就是重大事故了。”他对江嫦连忙道谢。
江嫦低头看着生龙活虎的孩子问: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歪头斜看了江嫦一眼,吸了吸鼻子道:“我叫郝吉品”
江嫦:“。。。”
谢元青看着江嫦憋红的脸,大约知道她又在心里吐槽什么。
列车员倒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还觉得这孩子挺机灵的,他弯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