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风阁后堂。
没过几天,盛锦程就把那截野猪獠牙修好了:“长姐,我本想用金子卯上,比了比总觉得颜色有差;也想过用玉,可兽骨嵌进宝玉里,玉器就会喧宾夺主,掩盖了獠牙上精美的雕花;偶然见了这粗银,虽不亮眼却很自然,压成薄薄的片,再锻出祥云纹,圈住断掉的两节,有些仙鹤在天上翩翩起舞之感。”
盛流芳握着修好的颈饰,喜不自胜:“你还帮我新换了红绳,实在是太漂亮了。”
发觉宝风阁里不似往日生意红火,盛流芳发问:“锦程,可是你这里也出了什么问题?我看着客人少了许多。”
盛锦程苦笑:“也不是哪里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说我玉器开光只是徒有说辞,还说我从十方寺请来的平安符是假的。有些客人难免心存芥蒂,渐渐地就不来了。”
“锦程,可能是我们把做生意想得简单了,以后得加倍留意呢。一家红火百家怨,暗箭难防呀。”盛流芳慨叹。
“我本想请十方寺的大师傅上门,给铺子里的玉器开光,向众人证明宝风阁没有作假。可他们说出家之人不掺搅俗事,不愿意给宝风阁正名。”盛锦程很是无奈,“我没忘了长姐你教给我的,眼光要放长远,处事不能太小气,所以我早透露愿意出二百两请人。可方丈仍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了。”
盛流芳略一思索:“有二百两,肯定能成事。”
盛锦程巴巴地贴上前:“愿闻其详。”
“十方寺里,寻常百姓拜佛就在大堂,用的是素布蒲团;可接待官宦之家朝拜的地方却在专门的供厅,跪坐用的蒲团也是拿金线绣了莲花的。这就说明他们并不是不看重银钱,只是顾及着出家之人的清誉,不好明晃晃掺杂于商贾之争。”盛流芳分析道,“我在念水庵时,最盼望有人做功德,帮我们修缮房舍,你不妨用那二百两给十方寺添置需要的东西,就算他们不来宝风阁向你致谢,也会把掌柜的名字写在功德堂里,那里人来人往,还愁不能正名么?”
“哎呀,长姐,你真是我的救星。”盛锦程顿觉有了转机。
“你也是我的救星,”盛流芳无比珍视赵石头送给她的颈饰,“要是没有你的巧手巧思,哪能把它给修好呀。”
盛锦程这次是心甘情愿陪盛流芳沿街闲逛,到了一处绸缎庄,盛锦程驻足:“长姐,这家‘笑飞绸缎庄’是滨州老店迁过来的,不但布匹样式好,掌柜的制衣手艺更是高。”
进了门去,果然见绸布、纱布、棉布货品齐全,旁边还挂着一字排开的成衣,粉的娇美,红的惊艳,紫的贵重,蓝的雅致,件件都各具特色。
接待姐弟二人的是个跟盛锦程年纪相仿的少年:“二位客官慢慢挑选,若问布匹,我尚能说说,要看衣裳,还得由我娘来介绍。”少年说罢有些不好意思,“我娘去山上烧香,约摸着快回来了。”
盛流芳倒觉得实话实说很好,她也笑了笑:“我们本就是闲逛,有需要再来就是了。”
盛流芳正待出门去,刚好一个美妇迎面走来。
店里的少年连忙上前:“娘,这次可有消息?”
美妇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而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少年的头:“跟着我奔波,也是苦了你。”
“不苦,我也想快点找到姐姐呢。”少年体贴地接过美妇手中的竹篮,“这边的小姐公子看了半天衣裳,幸好您回来了。”
笑飞绸缎庄确实是由滨州老店新迁到京城的,掌柜秦笑飞自幼体弱,前些年亡故,就把铺子留给了夫人纪念娇和幼子秦聿修。
纪念娇不急不缓地介绍:“小姐灵动可爱,眼下这个季节,石青色就很衬气质;公子书卷气浓,蓝紫色最为适合。”
滨州特有的柔美音调,盛流芳听得入了迷:“纪掌柜,您人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盛锦程就笑:“掌柜跟长姐都是圆脸、都有酒窝,想来也是一样的善解人意、一样的面面俱到。”
纪念娇掌管铺面,每日迎来送往,自然不显羞涩,她只叫了儿子到跟前:“聿修,快来跟公子学说话,看看人家是怎么夸奖的。”
在愉快的交谈里,盛流芳给李月荷定制了一件浅灰色的外袍,盛锦程也听从纪念娇的建议,给胡小弦选了一套杏色的绸衣。
纪念娇称赞道:“能养出这么孝顺懂事的孩子,你们的爹娘有福喽。”
“我们和聿修一样,都有极慈爱的娘亲,我们也很有福气呢。”盛流芳也是真心觉得自己跟纪念娇母子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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