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问一句,那日分别之后,厉郎可还有想起我,现在却是不需要了。”
东方白这回穿的不是男装,而是一身用特殊材料裁剪的红衫罗裙,哪怕云鬓不整,在水色黏腻之下贴在雪白的脸颊与肌肤上,但配上她那明艳无双的容色,反倒有种别样的美感来。
这么痴痴地笑,脸颊又透着有几分嫣红色,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她伏在厉寒的胸口,只觉得从没像那一刻那样动容与喜悦过。
——在迷雾之中,他们能凭感觉认出对方就不说了,当厉寒寻找生路的时候,也没忘了她,在水道里的时候,更是渡了气给她,相当于把命分了一半给她。
这让久经江湖风雨、身边却没有给予可以交托生死性命之人的东方白怎能不动容呢?
适才所经历的一切,若非他俩都是世间难寻的青年高手、修为体力一样不缺是万万撑不到此刻的。
厉寒眺望到一旁河滩的碎石堆很像玉剑公主给他看过的天一教标志,就知道这附近离天一教遗址、蒙无拘的驻地已经不太远了,甚至可能他们就在遗址的范围内。
但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东方白的状态不太好,在水下的时候还可以用水性不佳来解释,但是现在又是怎么个状况?
随之他就发现东方白的肩头一片黏腻,竟是被什么东西磨破了衣服,还伤了肩膀,在泡了水潜游之后看起来略略有些严重。
厉寒先是处理了抱着东方白,找了一处没有瘴气的山洞,然后取了随身携带、以特质牛皮纸包裹还没有浸湿的干净纱布,还有一小瓶兼具消毒与治疗外伤效果的金疮药。
墨衣青年闭目,真气运转周身在转瞬之间便蒸腾了身上的湿气。
只见他眉头紧锁,薄唇亦抿得极紧,虽有一副俊美至极的好相貌,可眼眸却幽深如子夜的月,气质更是如深山寒潭般的冷冽,一边帮东方白处理着伤口,只觉得她体温高得不正常,想来是发了高热。
一边又问道:“之前在林子里,我扑倒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或者护着些自已呢。”
东方白就抿嘴一笑,道:“当时我也听到了那箭支射来的声音,本来也是要躲的。”
“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是我自已不好,想着抓住教中一应事务,非要亲手惩治那挖日月神教墙角、还抓走我一位心腹制造尸人的人不可…”
厉寒则是回答道:“那也该怪制造尸人的幕后黑手才是,若是我的心腹让人挟持,我亦是不能与他干休的。”
这话一出,便是在宽慰东方白了。
厉寒虽还是个少年人,比东方白的真实年龄小了六岁左右,但他的心思却一向是极冷静果决的,是非对错他都分得很清楚。
可是,他怀里现在抱着的这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明明和东方白的初见,只是随手相助,甚至还掺杂了些许的冲突,可这个女人对他却这样信任,哪怕遭遇生死大事,想都没想便随他一起潜入水道。
——就算那是厉寒在那时的最优选,但不代表东方白那时自已不能更谨慎一些选择别的道路。
那种仿佛天下所有事情都能一起面对的勇气与信任,确实是让人难以招架。
那时候在水道之中,厉寒正是明白东方白的想法,且她是因为自已才进入水道的,对东方白他是有责任在的。
所以,哪怕知道那时候很危险,厉寒还是渡了气给东方白,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身边的友人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