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张全胜所说,他和同县的李二壮关系很好,平时就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那日一早李二壮就喊他去家里吃饭。
原来就在前一天,李二壮出县城做事,结果被一只野狗袭击,于是他一怒之下,出手打死了野狗,并将野狗带回家里准备吃一顿狗肉。
李二壮没有成家,自已一个人享受美味自然觉得孤独,所以就喊了好友张全胜作陪;俩人吃着狗肉,喝着小酒,倒也十分惬意。
一直到中午,张全胜还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回到家里之后,他睡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醒来之后,妻子就做好了绿豆粥给他醒酒暖胃。
结果他刚喝下绿豆汤不久,就开始腹痛难忍,于是就去了县城王郎中那里,可到了王郎中那里,他却说自已中毒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毒药。
想到平时坊间经常流传一些人家的妇人在外面有了新欢,于是给自已丈夫下毒,最后和新欢远走高飞的传言;他就对妻子有了怀疑,毕竟他是喝了那碗绿豆汤之后才腹痛的;于是就有了叶松等人进县城遇到的一幕。
为此欧阳慧特地派人询问了李二壮和张全胜的妻子,两人的说法和张全胜并无二致;张全胜的妻子也表示自已并不知道狗肉和绿豆同时入腹会引发这种危害。
眼见这个事情陷入了僵局,众人一时之间也没有了破局之策,只能希望尽快找到昨夜那群逃跑之人的踪迹,可是一天过去了,县衙和易水寒的人手搜遍县城方圆十几里,也没有找到那群人留下的痕迹。
几人还要尽快赶往漯河查探运银船之事,不便在此久留,但就这样离开,肯定也是不行的,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终于,还是叶松打破了局面,他始终还是觉得,自已等人被张全胜带到客栈,绝对不是偶然事件,于是他就此事情和欧阳慧进行了探讨,最终两人还是找到了疑点,那就是张全胜对妻子的态度。
从两人之后的行为和周围邻居的评价来看,这夫妻二人虽然过得并不太宽裕,但也算安稳,两人的关系十分融洽,在整个单县都算是一桩美谈。
但张全胜竟然因为一个郎中的话和一碗绿豆粥,就和妻子翻脸,明显不正常;而这一切的根源并不在于郎中,而在于那个坊间的传言。
可能换做大部分人,对这件事都不会太过于在意,但叶松和欧阳慧相互讨论之下,竟然抓住了这一点,再次派出易水寒成员出去查探此事,于是他们又找到了一条线索。
根据易水寒成员在坊间的走访,他们发现,所谓的有妻子红杏出墙谋杀亲夫的传闻,也是从小半年前开始一直在坊间流传的。
最早是谁传出已经无从考证,不过这确实是街头巷口一些八卦爱好者的经常提及的故事;这个时间刚好和张全友遇到豪客,最终开了客栈的时间有所重合。
可若这一切都是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布局,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对方神机妙算,有着未卜先知之能,不过虽然武者有着种种玄妙,但却从来没听说过谁真能看破未来。
而另一个可能就是有一个人从几个月甚至更久之前,就开始布这个局,然后一步步的将自已等人引入这个局中,可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他将会比有未卜先知这种能力的人还要可怕!
在这件事上,叶松终于明白了为何运银船失踪这种大案,赵天成只是派出欧阳慧这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了。
叶松入江湖以来,遇到智计无双的人不多,赵嫣然算是一个,但赵嫣然更多的是对大局观的掌控十分厉害;白荷算一个,但她更擅长一些奇谋。
北玄城的公孙如意也算是一个,因为与其接触时间并没那么久,所以叶松没有见识到这位玄武军军师的具体能力。
除了这几位之外,可以说的上智计无双的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位大理寺卿了,欧阳慧的心思十分缜密,懂得变通,没有一点儒家迂腐的样子。
就比如这次事件,很多细节都是靠着欧阳慧循着蛛丝马迹找出来的,在提出对方有意布局这个想法之后,欧阳慧竟然反推出了一个经过。
半年前,对方开始布局单县,于是开始一步步引导张全友开客栈,并安排人手隐藏在客栈之中;一方面在坊市中散布流言埋下伏笔等待机会。
直到前几日对方制造了运银船失踪一案之后,开始在单县这条去漯河的必经之地等待朝廷钦差的到来,然后进行这次袭杀。
甚至欧阳慧说出了一件可怕的推测,那就是对方料定朝廷这次会派出叶松调查此事;因为半年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叶松剿灭了莒城的太平道,并击杀了洪秀云。
从那时候起,对方就算计到,一旦再发生一些事情,朝廷可能还会派出叶松;在算计到这一点之后,接下来就简单了。
叶松是一个医者,无论是之前一路行医的行为和在莒城的所作所为,都说明他若是遇到张全胜这种情况不会不管。
一旦叶松救了张全胜,作为弟弟也好,为了报恩也好,张全胜自然会把叶松等人带到哥哥的客栈。
至于利用狗肉与绿豆相克设计这出好戏,也不并不难做到;只需要对张全胜和叶松等人足够了解就好了。
从这一点来看,李二壮当日被野狗袭击也不是偶然;在欧阳慧的安排下,易水寒查到在张全胜喝绿豆粥的上午,正是邻居李婶给张全胜家送了一些绿豆。
那些绿豆则是当日有个路过的货郎在李婶家门前叫卖,价格比市价要低上两成,所以李婶才买了很多绿豆,而那位货郎没人认识。
这一系列的事情说起来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经过欧阳慧的分析和串联,排除了其他一些更加不可能之后,竟然隐隐有些合理起来。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们面对的绝对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这个对手无论对于布局还是摆布人心方面,都达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