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乡试内场,只考两题,上午帖经,下午策论。
总体而言,难度并非很大,对文墨的要求,大概是文秀才的水准,还混杂了一些军事水平的考察。
不过,对于很多纯粹的武夫而言,要他们提着百八十斤的大刀砍人容易,提起一支小小的毛笔写字却是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奈何国法如此,若是内场交了白卷,武艺再好也得黜落。
也只有那些真正吃了大亏的武者,才会静下心来好好读书,只是往往蹉跎,过了四十岁,基本便很难中举。
国家取材是要用的,普通外功硬功一过中年便会威力徒降,更何况四十岁再从军打仗,又还能有几年?是以不论文举武举,考官都喜欢年轻的考生,这十分现实,也很残酷。
武经乃是一部兵家经典,融汇诸多行军打仗、扎营练兵的基础诀窍,还有一些粗浅但正宗的武功在上面,往往被高门大户收藏,很少流落在外。
基本上,要到郡一级的世家,才能收藏全本,县内的豪强,至多获得些残篇。
要是普通人,连武经全本都接触不到,谈何背诵默写?
世界便是如此残酷,从一开始便拉开距离。
考场之内。
段玉打开试卷,却是一笑,不暇思索地提笔便写。
他身为篆刻师,本身便是书法大家,一手行文写得颜筋柳骨,横平竖直,字字通透,宛若印刷出来的一般。
这卷面,看着就十分舒服,无形中加分不少。
至于策论,往往问的是行军打仗中的情况,这方面段玉没有什么实际经验,但也看过无数专家点评、杂志分析、甚至小说家言,再加上前世磨练,也是自成一家,更何况,要论嘴炮功夫,纸上谈兵,穿越者无惧任何人。
只是故意收敛了些,显得有些想当然耳,算是略微藏拙。
原本一天的考试,到了中午,便已经全部完成。
此时最后检查一遍,见格式、避讳等等都没有错误,便叫来巡考,直接交了卷出去。
这一路都是平平安安,显然行人司也放弃了某些打算,不由心中一笑。
……
七日之后,乡试放榜。
暖风和煦,春色宜人,段玉选了个酒楼,叫上几碟小菜,慢慢品着一壶清酒。
他原本不怎么好酒,但重生之后,却渐渐喜欢上了这杯中物,每次喝得也不多,不会大醉,就喜欢那种醺醺然的感觉。
此时半靠栏杆,就在默默思索:
“叶州,乃至庆国内的机缘,能取的,已经差不多被我取光,剩下的不是干系太大,就是未到开启之时……”
“若论羽翼,散修中很少有什么人才,纵然有也被行人司打压了……我唯一能有点把握的,还是那个前世继承九天仙女宗的女修,只是此时的她,不知道是个婴儿还是未出生呢……”
不得不承认,论对人才的培养,还是大型组织才能做好。
其它的野生人才,要么被吸纳,要么被打压,很少有着能顺利成长起来的。
段玉勉强搜索枯肠,才从记忆中又寻到两个名字,一文一武:“倒是还有两个人,文是俞得儒,后来曾经考到榜眼,修儒家应当不错,还有一个,名为李日良,有武进士之才,关键还有个好儿子李文定,在后来抗胡中大放异彩!只是此时我若插手,恐怕就生不出来了……”
“仔细想想,适合此时招揽的,也只有这两个了,等到武举人下来之后,大可发文邀请,他们还未发迹,或许会来!”
实际上,要说真正人才,这一千多武秀才中,自然有的是。特别是几个武举人,其中不乏进士之才,武艺打磨纯化数年,绝对可入宗师!
但人家有家有业,前途一片光明,为啥要投靠一个同阶的武举人,哪怕是县中豪强?
段玉想到的两个,是记忆中没有根基,后来发迹,此时却还十分贫寒的,饶是如此,也只有五六成把握。
正思索中,只听三声礼炮轰鸣,赫然是校场开始放榜。
两排兵丁涌出,护送着几个吏员,将巨大的榜文悬挂,这榜文红底黑字,第一行便是段玉的名字。
这时候,报喜的公差也到了,被郭百忍引着上楼:“恭喜段老爷讳玉高中叶州武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连连贺喜当中,又送上几个托盘。
上面是一张牛角弓,有着一石,需耗费三年制作,算是良弓,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官府文书,凭此就可以去历元县换得十亩良田的地契。
最后,则是一个新的身份文书,以及腰牌,证明着武举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