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松茂治终于露出隐藏已久的獠牙
不光是吴铭注意到了这一点,时刻关注战局变化的柳川平助也知道胜负就在接下去一小时内,扶额喃喃说道:“投入这么大,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新二师果然是劲敌,吴铭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旁边的特混舰队总指挥下村正助海军少将也流露出相同的表情。
若不是一一四师团有舰队炮群和舰载机群掩护,战场形势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边倒。
柳川平助转过身,对下村少将下达命令:“下村君,你已经接到吉野少佐传回来的吴铭新二师前沿指挥所的确切位置了吗?”
“哈伊——”
下村正助应了一声,旋即气呼呼地说:“司令官阁下,为了消灭吴铭和他的新二师,‘龙骧,号、]号航空母舰上的舰载机几乎消耗殆尽,两艘战列舰报废了四门14英寸主炮和六门单装U英寸副炮,其他战舰炮管损耗也异常严重”
“此前司令官已经承诺之前那轮炮击是最后一次,现在却让我们再对新二师前沿指挥所进行覆盖,如此无休止地提出要求,难道不觉得过分了点儿吗?现在大多数战舰的炮管已经磨损严重,我很担心再次炮击,恐怕会报废大量炮管”
柳川平助冷冷地看着下村正助:“你们海军擅自在淞沪挑起战火,结果上海市区的陆战队全部葬送,依靠我们陆军出兵才挽回颓势,战斗至今我们陆军已经损失了近二十万勇士……你现在竟然跟我提炮管损耗,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司令官好欺负?”
下村正助脸色涨得通红:“这——”
“不要再说了”
柳川平助于脆地一挥手,打断下村少将的申辩,冷冷地道:“五分钟后,我希望舰队炮群将新二师前沿指挥所轰成一堆焦土,剩下的舰载机也全部派出去,对那片地区进行扫荡……我不要你说损耗数字,我只要看到结果,那就是吴铭毙命,进而动摇支那军队的士气”
下村正助没有说话,他还在心疼舰队的巨大损耗——再进行一轮炮火覆盖,估计舰队所辖战舰的大多数主炮、副炮都将面临报废的威胁,不得不返回本土更换,若是运气不好碰到炸膛等意外,他这个舰队指挥官更要担负重要责任
“这是松井司令官赐予的军刀”
柳川平助拔出腰间的佩刀,视线笼罩下村少将,语气冷森:“下村君,你若还心疼你那该死的炮管,我会直承大本营及天皇陛下,把你们这些主动挑起淞沪战火的海军军官通通送上军事法庭”
本来日本陆军主张由北向南进攻,以此充分发挥陆军优势。但日本海军主张自东向西进攻,以图占领中国沿海经济发达沿海地区,尽快逼迫南京政府投降。
淞沪战役的爆发及迅速扩大,标志着海军战略胜出,但海军上不了岸,只能向陆军求助,不得不与陆军达成妥协。
听到柳川平助**裸的威胁话语,再看到松井石根大将赐予的军刀那冰冷的锋面,下村正助感受到一种凛冽的杀机,当下只得屈服:“如您所愿,司令官阁下,我现在就去命令舰队进行准备”
“下村君”
当下村少将准备离开舰桥前往自己的指挥舱布置任务时,柳川平助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我希望能不打折扣地执行我的命令,若是让我发觉有人搞鬼,我会将相关责任人送上军事法庭”
下村正助身形一僵,脚步停滞一下,随即大步离去。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三点,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再次打退日军一波凶猛的进攻后,战场上一片平静,犹如黎明前的黑暗,又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传染着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北线战场,战损达七成的新二师一旅二团三营已经撤了下去,现在接手防务的是由先前撤下去休整的一团和二团官兵混编成的一个营。
满脸硝烟的官兵们躲在锯齿状战壕的斜面,附近不远处就是防炮洞的入口,只要日军炮声一响,官兵们就要第一时间退入防炮洞。所有官兵都闭上眼休息,连续的战斗导致体力的消耗和精神严重透支,每一人都到了身体极限的边缘。
三线阵地上,一旅长罗钰铭正在弯腰查看官兵的情况。战壕底部流淌的鲜血已经凝固,左右都是日军炮火下牺牲的官兵的尸体,就是在战壕中坚持的人也大多带伤,其中有一百多个重伤员硬要留下来与战友们一起打鬼子,却被担架队强行抬了下去。
如今留在阵地上的官兵大约有一千九百人左右,其中一部分是从后方预备阵地抽调增援的补充旅二团的一个营。
日军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已经让一旅两个团陷入了空前的危机。
从望远镜里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罗钰铭已然动容,到了现场一看,才知道战斗比看到的还要残酷,看着浴血奋战九死一生的将士,罗钰铭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不过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流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三线战场主要用于屯兵和设置机枪、迫击炮阵地,在日军舰炮的威胁下,迫击炮必须在射击两三分钟后转移,机枪阵地所在的半掩式碉堡设置有升降梯,射击一段时间后升降梯便下降,缩到地下,等到合适的时候才重新冒出来。
就是这些紧密的设计,保证了对前沿阵地火力支持一直没有断绝,日军虽然付出巨大牺牲但依然难以前进一步。
在樊道全的陪同下,罗钰铭挨个走过战壕的每一处,轻轻拍着每一名官兵的肩膀,无声的动作传达着用言语无法表达的同袍之情。一旅已经损失大半,后方伤兵收容所已经躺满了人,现在他无兵可派,只得带领旅部文职人员赶到前线。
战场上的每一个将士都是好样的,日军疯狂的进攻不但没有打垮他们,反而让官兵们犹如脱鞘的宝剑越来越锋利,队伍得到了充分的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