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陆先生问,“太太怎么了?”
南茜沉吟了片刻,心道,是说还是不说,医生也拿不太准的事情她该不该说?
正当她斟酌之际,只听陆先生冷冽道了句,“不碍事,你说。”
得了特赦,南茜才敢开口。
“医生说,太太初步症状像是怀孕,但若想确认,得等到抽血化验的结果出来才行。”
南茜一番话语落地,迎接她的是那方冗长的静默,陆先生与她初听此消息时是一样的,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他的爱人怀孕了?怀孕了?陆先生呆住了。
三五分钟后,南茜尚未听到话语声,忍不住轻唤了声,而后那方嗓音愉悦道,“太太呢?怎么样?”
即便是尚未确认也未阻挡陆先生此时狂喜之情,此时的他恨不得能仰天长啸三百声,告诉苍天他陆景行后继有人。
南茜即便此时隔着电话都能感受自家先生的喜悦之情。
身为这个园子里的管家,她心情自然而然也万分愉悦。
拿着手机迈步进屋蹲在窗前唤了两声自家太太将手机放在她身前,开了免提以后退出去。
男人轻柔的嗓音此时快要滴出水来,“阿幽。”
沈清起初尚且能稳住心,可数日未联系的自家丈夫轻柔的唤声茂茂然响起,她心头一颤,险些湿了眼眶,此时的她脆弱的如同一个受了欺负的婴孩,等着父母长辈的宽慰与揉抚。
她需要温暖,需要怀抱,需要来自自家先生的关心。
他们明明是夫妻,可此时,却只能隔着手机,隔着数百里的距离隔空问候。
“陆景行,”她虚弱无力嗓音颤颤唤了句。
“我在,”他紧忙应允,话语带着心疼。
“你能回来吗?”她问,话语中带着期望。
她以为,陆景行的应允会像上一声似的来的那样急切,可……没有,男人沉默了。
沈清心抽抽的疼着,疼的近乎无法呼吸,陆景行的沉默就好似一把利刃将她剐的只剩一把骨头。
静默的时间越长久掐着她咽喉的那只手便越紧,紧的她面色苍白,疼的撕心裂肺。
她在唤,“陆景行啊。”
这一声,带着恳请与请求。
可回应她的还是冗长的沉默。
这沉默,让她心疼的发狂,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似是有只狠历的爪子在抓挠着她,难受,太难受。
心疼,肚子疼,此时的她已不是能用难受二字来简单形容了。
“阿幽,”男人一声轻唤带着数之不尽的歉意。
他不能任性妄为,此番,倘若与当权者们背道而驰,等着他的便是迎接整个家族的处罚,退一步来说,亦或是给了竞争对手给了敌人空子让他们将刀子捅向他整个家族,他的身上,肩负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家族,首都,政治中心的斗争远不如人眼看到的简单,关键时刻,他不能背弃家族,不能将所有人数日以来的规划毁于一旦,倘若敌人上位,等着他的是身旁亲信的被凌迟,亦或是被双规,他是城门,倘若他这方出了差错,那住在这个城里的人后果如何,不用细说。
此时的他,面对人生两难,大家与小家之间的抉择。
大义与小义的抉择。
从出生开始他便知晓自己肩负何种责任,从出生开始,他便知晓自己该如何去走这人生路,此行,没有回头路,没有退路,每走一步身后铺垫的都是鲜血,他怎敢退?怎能退?
婚姻与沈清固然重要,但在大义大统面前,他不敢乱做略微,否则,当真会有人说他是昏君。
他的整个家族都是他肩头上杠着,怎敢乱动?怎敢啊?
男人原本喜悦的心情因自家太太一句话瞬间被弄得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恐惧,害怕,他怕,怕沈清对他有意见,怕沈清不喜欢他,怕沈清嫌弃他身上肩负重任不能顾及她。
太怕了,太怕了,老俞说,像他这样的男人就不该结结婚,不该去祸害人家。“阿幽~,”男人颤栗的话语响起。
此时,窗外明月高悬,一月初的冬日,显得万分萧条与寂寥,时不时狂风过境,将沁园院外花草树木刮的沙沙作响,倘若是此时窗户未关,并未会听起来格外渗人,天寒地冻,寒风凛冽,此前,沈清说今年江城冬日不似往年严寒,今日,她收回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