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一身清爽的白衣,不卑不亢,许是因为晒过太阳的关系,脸色带着些微微的红润,若是细看,也可见额头渗出一丝丝的汗珠儿,倒不知是太阳下晒得还是紧张的。
皇帝居高临下看她,他不怒而威,开口道:“陈瑾,朕以为,你现在还没有入翰林院吧?倒是不知你这又是作甚?一大早跪在大殿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冤情。”
皇帝这话说的不轻不重。
陈瑾跪在下首位置,神态却极为镇定,她扬头,双目直视皇帝,清隽开口:“微臣斗胆自荐调查五殿下一案。”
陈瑾十分的执拗,眼神紧紧的盯着皇帝,继续道:“请陛下给我这个机会。”
皇帝嗤笑一声,说:“你倒是大胆,自荐?敢问你以什么样的身份自荐?就算是进入翰林院。这件事儿也和你没有关系。而且,朕已经命蒋尚书和召太尉调查此案。敢问,朕凭什么认为你就会比他们更好?”
皇帝的语气十分的咄咄逼人,不过陈瑾倒是回应的很快,她道:“就凭是我揭发了假皇后。”
陈瑾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是却坚定:“敢问,假皇后做了二十多年,接近三十年的皇后,有人揭发她吗?我能揭发假皇后,就能调查清楚五殿下的案子。”
皇帝冷冷的看她,目光锐利,整个人气势全开,这个时候饶是在大胆的人都不敢多言一句,众人皆是不言语,有些站在五殿下同一阵营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陛下恼火了,在朝堂这么多年,只听语气就可以明白。
这些人明白,陈瑾也明白。可是她不能退缩。
所有人都可以,她不可以。
于他们而言,杨桓不是不能失去的。可是却是她最重要的人,最爱的男人。
而且,她所坚持的信仰也容不得有人陷害杨桓。让他含冤。
皇帝道:“可是朕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假公济私?”
陈瑾:“那么陛下又怎么知道其他人不会假公济私?”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朝堂一片哗然。
皇帝一拍桌子,众人立刻不敢多言一句。
陈瑾:“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我可以假公济私,别人也可以。所以只看陛下如何选择了。不过我想,陛下应该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还没有审讯清楚就已经被人害死了吧?敢问!”
陈瑾转头将矛头对准了蒋尚书和召太尉:“证据尚未查清就对一个皇子动刑是什么道理?我看案子还没查清,五殿下就被折磨死了吧?敢问二位,这是好好调查真相的态度吗?”
“陈瑾你大胆!”召太尉万万想不到陈瑾敢这样发难。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昨晚已经去看过五殿下了。五殿下刚被行刑完,甚至连大夫都不许看一眼。我看这不是为了审讯,是为了折磨吧?还是,更严重一点是为了杀人灭口?”
“你口出狂言!”
陈瑾不理会召太尉,冷然:“陛下,我想请问一句,这是好好调查的态度吗?”
陈瑾步步紧逼,几乎让人措手不及。
除却皇帝只是神色微动,其他人几乎都震惊不已。
而其中几人听闻此事,立刻出列,其中以王将军为首,他道:“陛下,陈探花的疑问,也是微臣的疑问。事情尚且未曾查清就这样贸然对一个皇子动用大刑?敢问,这是刑部的办事风格还是有些人想要排除异己?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我们都不能信服。殿下与我们一同在边关出生入死,难道回京就要面临这样的敌视吗?”
“王将军说得对,我们只知晓那些文官看不上我们这些舞刀弄枪的,但是若没有我们。他们能够安然的站在这朝堂上吗?现在这样针对在边关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人。甚至在证据不曾确凿的情况下就动大刑,难道这些就是君子所为吗?”
现场的形势一下子就变的激烈起来。
若是陈瑾不说,他们是绝对想不到会有人对五殿下用刑想要趁机杀人的。虽然陈瑾没有直接这样说,但是他们都是经历过朝堂斗争的人,立刻就想的更加复杂了,以至于尖锐起来。
蒋尚书这人惯是容易气恼,不过这次倒是没言语。
其实他心里也是不满意这次的行为的,正是因此,他已经暗示下去,动手的时候注意一些,免得惹来大麻烦。果不其然,事情果然是闹开了。
昨晚陈瑾得到皇帝的同意去看望五殿下开始,他就知道事情必然不简单了。
如此可见,果然是如此的。
他上前一步,平静道:“启禀陛下,微臣奉命调查,不过殿下身份特殊,牵扯甚广。若是可以多一个人调查,总归是好的。微臣愿意陈探花一同调查。”
这烫手的山芋,多少人都恨不能扔掉,既然陈瑾愿意捡,他是很愿意的。而且,他对陈瑾这个人十分的好奇,更像看看她真正的能力。
当然,假皇后一案已经可以证明她。可是他又想知道,陈瑾这次能如何为五殿下翻案。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这个时候蒋尚书倒是难得的有些了然孙大人的心思了。更加明白孙大人为何十分推崇心上陈瑾,说到底,他们倒是一类人,都是可以为了真相而不顾一切的执拗坚毅性格。
“想来陈探花聪颖博学,许是比我们更适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