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跌跌撞撞地后退,他又回到学院的草坪了,白色的风信子在风中摇曳垂泪。
在他身边,橡树厚重如窖酒,穿着白无垢捧着秋牡丹的酒德亚纪站在花坛边。
风渐起了,素白的裙摆浮动。飘摇中,裙摆下露出她素白的脚踝。没人能看清这悲伤爱人的脸。
这是哀悼。
曼斯不敢相信。
路明非拍着教授那粗壮如同牛犊腿儿般的小臂,“节哀,节哀。”
在曼斯看不到的地方,路明非死死掐着自已的大腿,以防止自已笑出声来。
这导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像是在哭泣。
“人都会死。”路明非依旧捂着脸。
曼斯转过身去,背对着老唐和路明非;不多时,他的肩膀抽动起来。
“…哎,明明,”老唐挪了过来。他指着黑暗里的曼斯,用肩膀撞了撞好厚米,示意他去看。“你老师真的哭了。”
他小声说。
路明非放下手,露出自已抑制不住的笑,眸光璀璨。
他白牙晃晃,在微明的遗迹里格外引人注目。
该怎么形容这笑容?
……畅快?嗜血?疯狂?戏谑?
还是,食欲?
老唐看着那笑,血都冷了。
“明明,你别笑了我害怕。”老唐再次缩着脖子开始哆哆嗦嗦起来。
“怂蛋!”路明非恨铁不成钢地在老唐脑袋上凿了个暴栗。老唐当即双手抱头,看起来就更像鹌鹑了。
他起身,拍了拍曼斯的肩膀。
“我们去看看叶胜师兄吧。”路明非如此提议。
曼斯抹了抹脸,点点头。
就这样,这三个人在黑暗的甬道上前进起来,路明非在前老唐在后,曼斯被夹在中间。看起来像是在押送犯人,又像是马戏团表演。
恍然间,老唐几乎认为这里是温泉关,明明是得胜的薛西斯,教授是即将被枭首的列奥尼达。
可自已呢?自已是谁?是为波斯人带路的农民埃彼阿提斯?还是旭达尔涅斯的不朽者军团?
老唐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不对,不对,我怎么会是农民呢?军人?军人也不对。我应该是大流士一世啊,我应该是国王才对……不不,大流士一世这时候早就死了。
再说了,我是大流士,明明是薛西斯。那该怎么算?我是明明的爹?
老唐没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老唐闭嘴!”听到声的路明非头也不回。
老唐赶紧捂住嘴巴。白色的的袖袍下,那未完的笑声化作一道冗长的叹息。
我应该是一位王的啊。
可我又是谁的王?哪儿的王?
“哥哥。”那声音又浮现出来了。
黑暗中,罗纳德·唐的瞳孔里燃烧起翠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