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昊轩点首,而后道了一声平身之后,便走向太后,低首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原本紧拧眉宇的眼中缓和,她起身走向石阶,握住帝王的手,乐呵呵的道:“皇上多礼了,近些日子,雪儿的身子可还好?皇上可要多注意雪儿的饮食啊,哀家听侍女说,雪儿吃得不多,补药也要萧童那丫头逼着才肯喝,你瞧瞧这脾气,简直跟个孩儿一样……”,说着,太后的脸色露出疼宠的神色。
御昊轩低沉一笑,安抚太后道:“母后放心,德妃虽然有时调皮,但却也十分乖巧,太医开得那些药极苦,她有抗拒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为了皇儿,也都喝下了……”
太后听闻帝王的话,心头更是欣慰,慈爱面容露出,道:“甚好……甚好……”
太后反差的情绪以及帝王宠溺的话语,让站在大殿中央的几名女子不禁心头泛酸,个个低首,玉手紧揪丝帕,娇容失色,特别是欧阳红玉,她听了皇上与太后的对话,只觉胃中一阵泛苦,却只能若无其事的吞咽下去,思及那日皇上驾临‘重阳宫’的事,心里更是纠结。
那日帝王匆匆驾到,她欢天喜地的在殿前迎接,却不想帝王却一脸心不在焉,剑眉紧拢,下了三盘棋,盘盘皆输,之后便道了一声早些休息匆匆而去,甚至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
心头更显苦涩,欧阳红玉轻咬下唇,却闻太后恢复之前的严肃,道:“皇上,这个贤妃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昨日竟在‘琼香宫’中攉掌花美人,还威胁花美人要将其妹轰出宫廷,赐嫁市井乞丐,今日哀家召见她来与花美人对质,她竟派了一个奴婢过来……”
御昊轩扶着太后入坐太妃椅,剑眉一动,似有些不可思意的道:“母后此言当真?”,说着,冷清幽深的双眸瞥了一眼花美人垂看地面的面容,半依在椅上,神色带着几分懒散。
花美人的头低垂着,连动都不敢动,而欧阳红玉与暮慈也并未打算为她说话,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直到青兰气喘吁吁的从殿外跑进之时才得以缓和。
青兰手执锦盒,提裙走进大殿,在见到阶台上那一抹明黄之时先是一怔,而后慌忙下跪,心头鼓动,音带颤抖的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而后抬首有些慌张的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昭仪,将锦盒递上,低声道:“娘娘要的东西,奴婢拿来了”
欧阳红玉伸手接过,玉指拨开了盒上的铜锁,有些不自然的打开,而后碎步向前,递到皇帝与太后的身前,抿了抿唇,轻道:“太后、皇上,这就是臣妾在‘思暮宫’附近找到了东西,据臣妾拼凑,这乃是嫔妃所持的‘圣祖家训’内的破碎纸屑……”
太后惊讶的望着那个红木黄稠锦盒,望向皇帝,迟疑的道:“这……这莫非是德妃所丢的那本祖训?”
欧阳红玉微微点首,而后抬首望向帝王的神色,但帝王却只是瞥了那几片纸屑,面容依旧懒散,似同波澜不惊一般,让欧阳红玉的心不免紧了一下,赶忙又道:“皇上,、太后,臣妾追查之时,发现这些纸屑最后一张正好洒落在‘思暮宫’的大殿门口,因而臣妾断定,此事必与贤妃娘娘有干系……”
淑妃与花美人震惊的望着欧阳红玉的锦盒,虽然她们也曾听闻德妃也半遇刺之事是贤妃买凶所为,却不想此事竟是真的,一时之间竟难以接受,二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而太后则是睁大了眼,心头如同有一股怒气囤积一般,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她激动的道:“这个贤妃竟大逆不道如此地步,枉顾哀家以前那样疼宠她,本以为她贤良淑德,却不想暗地里做出如此败坏皇室门风之事,皇上,这次您可不能袒护贤妃,哀家必须处置她……”
众人屏息,双眸刷刷的齐望向帝王,但帝王却只是望向太后,刀斧雕刻一般的俊美侧面带着几分清冷,而后向太后点了点首,道:“朕已将后宫执法大权交给淑妃与子辰,那么就依太后的意思吧……”
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而后望向欧阳红玉,道:“子辰,你现在就带着御前侍卫去将‘思暮宫’包围,无论如何都要给哀家搜出证据来……”而后想了想,望了一眼站在殿外的李容,有些沉凝的道:“李容,如今赵传失踪,你就先代替他的位置,给哀家到‘思暮宫’去传旨,无论贤妃病地有多重,都给哀家抬过来……”
李容进殿,低下首,却是没有半分欣喜,且带着几分沉重的弓身道:“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宣太后娘娘的口俞……”,说着,便执着拂尘匆匆离开……
‘思暮宫’中,贤妃坐在寝室中来回踱步,青容已经去了将近一个时辰,如今竟还未归,另她的心头不免有些忐忑,她移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花园景色,而后烦躁的走到案边将茶水杯啪的一声扫过地上,望着那瓷碗化做碎片四处滚落,抛洒的满地都是。
宫殿外,一名蓝衣宫女匆匆推开寝室门,贤妃转身一望,忙急噪的问道:“可有请到皇上?”,她在太后宣旨让她前往‘坤宁宫’之时,就派人去请皇上。
小宫女神色胆怯的低首,结巴的轻颤道:“奴婢回娘娘的话,奴婢去了‘吣心宫’求见皇上,但是御前侍女却告诉奴婢,皇上不在‘吣心宫’内,于是奴婢便到处打听,却没想到在半路看到皇上去了‘坤宁宫’……”
贤妃怔住,胸膛起伏不定,她猛的一甩手,只听啪的一声,小宫女已经摔倒在地,并且左脸上添了一道五指印,贤妃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这个该死的奴才,为什么不拦圣驾?你想害死本宫对不对?”,说着上前又是一脚……
“奴婢没有啊……啊……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敢截圣驾……”小宫女捂着肩头不住的跪地磕头,但是头发却被上官婉儿一把拽住,怒道:“你们都巴不得本宫死是吗?你们当本宫是什么?”说着,她猛的扯着宫女的头发向墙上撞去,只听砰砰的两声,小宫女就连哭诉都来不及,就已昏死过去……
“要本宫死?你们做梦……”上官婉发疯一般的将书柜砸毁,挽起的长发已经散落,她胡乱的扯着挂在墙壁上的同心结,那是新婚之时帝王赏赐的,青葱的玉手扣在花纹上,眼泪却不住的掉落,但口中却依旧呢喃道:“我上官家有‘嫁衣神功’,你们不能将本宫怎么样的,你们不能……”
‘嫁衣神功’……倘若并非‘嫁衣神功’的话,或许她的父亲至今还是一个七品县令,而她,恐怕早已嫁给了地方上的草莽之夫,又怎会有今日的风光,且能一举登上四妃宝座,在这后宫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她不能失去这些,即使是父亲被贬,但是上官氏的‘嫁衣神功’依旧在,得神功者得天下,皇上一定会保护她,一定会……上官婉儿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突闻殿外一片吵杂,她心一凛,忙打开殿门,却见数十个御林军冲进殿内……
“你们……”贤妃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却看到了站在殿外的淑妃、欧阳红玉以及面带冷笑的李容之时,这才清醒,怒不可懈道:“你们想干什么?”,而后望着冲进寝室的侍卫,发疯一般的吼道:“狗奴才,滚出去,全都给本宫滚出去……”
欧阳红玉有些愣怔的望着如同发疯似的贤妃,有一瞬间的疑惑,而后望向站在一旁的淑妃,低声道:“请淑妃娘娘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