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见她笑的毫无芥蒂,也是无奈却又宠溺,他微弯唇角,拉着她,走到旁边一棵小树前,对她道:“将陶偶放在这儿。”
白夭夭弯腰将手中陶偶放下,又仔细看了看小树苗:“这是桃树?”
许宣颔首:“这是我昨日亲手为你种下的桃树,依我看将陶偶供奉于此处,远比留在金山寺要有意义。”
白夭夭眸中闪过惊喜的光:“你亲手栽种的?”
许宣捏了捏她乖巧的耳垂,笑得宠纵:“以后,我年年都会为你种下一棵桃树。待到咱们白发满头,儿孙满堂的时候,这陶偶还守在这里,同漫山的桃花一道,见证你我这一生相伴。所以这也是你这一生唯一的一个陶偶,你再也不需要陶偶求姻缘,就让她在此替你消灾,年年月月,护你一世平安。”
白夭夭听得眼眶一红,哑声喃喃道:“我舍千年法力,若能换一世相守,夫复何求。”
许宣也是听得感慨,伸手,将白夭夭紧紧拥进了怀中。
3
三日之后,金山寺大殿。
小青坐在摆放娃娃的地方,两条纤细小腿在案台下自由地摆来摆去,头上顶着齐霄盖娃娃的那块方巾,嘟着唇轻轻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曲调,竟是十足的悠闲自在。眼见怒气冲冲跑进来的齐霄,小青坏笑着说:“主持,别来无恙呀?”
齐霄看到她那两条不住摆动小腿,再想到刚刚羞红着脸跑去找他的小沙弥,心头怒火更盛,瞪着她道;“金山寺内岂容你放肆,不许胡闹,听话下来!”
小青不满地撅唇:“胡闹的是你,骗我来送香油钱,可我的娃娃,怎么会被盖上个破布?”
原来三日前,众师弟告知齐霄,寺里米缸里连一粒米都不剩了,齐霄便想着去寻小青要香油钱,哄她说,必须要为佛祖添些香油,祈愿才能送达。小青呆呆傻傻地信了,又被齐霄叮嘱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便拿了好几件洞中的宝物托小灰去卖掉换了银钱,可这眼巴巴送上来,却发现齐霄竟然把她的陶偶给盖了起来。
齐霄被她拆穿,便有些恼羞成怒:“休要胡说,再敢造次,我便立刻收了你!”
小青神气一笑:“收呀!我人就在这儿,你想收,本山君啊,等、着、你!”小青扯过头上方巾,一吹,那方巾便落在了齐霄的头上。
齐霄慌忙一把扯下,气急败坏地瞪着小青。
小青从案台上一跃而下,嘟着嘴望向齐霄,啧啧几声:“没想到你也是那般庸俗的人,竟为了钱财,连我都骗。”
“不就是一个陶偶吗?好,我现在便给你摆上去,摆在佛祖脚底下,日日受供奉可好?”
齐霄抢过那陶偶,说得竟是有些赌气意味,小青便不再与他玩笑,低声说:“我本来也不是为这事来寻你的。”
齐霄没听清她的话,浓眉一皱:“你还想怎么样?”
“我……”小青欲言又止好几番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齐霄,你说这情和爱,到底是何物?为什么有人为了它,甚至不惜赔上自己千年的法力来守护?”
“哈哈哈哈,”齐霄听了,仰天大笑,“世人俗不可耐,为红尘所困,我除妖无数,早已看破世情,七情六欲当真害人不浅啊。”
小青柳眉蹙紧,似懂非懂地说:“你的意思是,小白被七情六欲所害?”
齐霄重重点头,却忽觉不对,睁大眼睛问小青道:“你说什么,难道白姑娘为了许宣,打算舍弃一身修行?”
小青长长地叹了声:“不是‘打算’,而是木已成舟。小白现在半点法力都没有,彻底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齐霄哀叹连连,痛心不已:“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偏要当个凡人,白姑娘到底哪里没想通?更何况是为了许宣,太不值得了。”
小青听得神色怔忪,心内纠结,小白为了许宣,枯等千年,如今竟又为了他舍去了最重要的法力,封印了灵珠……若情爱真是如此磨人,害人匪浅,那她还要不要呢?
微微侧眸,看向齐霄手中那只陶偶,而后不知怎地,就顺着齐霄修长的手指一路看上去,到他坚毅阳刚的下颔,到他惯是说出不屑言语的菱形嘴唇,到他的剑眉星目……
小青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像被烫了一样,移开了目光,只觉这殿中再待不下去,嘟哝一句:“我去找小白了。”就急急忙忙窜走了。
“整天神经兮兮的,怕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蛇妖吧……”齐霄有些莫名其妙,望着自己手里的陶偶,“那我给不给你摆上啊?”
这样不屑地说了,却“随手”便放在了案台上最显眼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