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目的已经达到,井溶也不多留,后脚就带着顾陌城回家。
一路上,顾陌城的表情都阴晴不定的,偷偷看了井溶不下一百次,显然是满肚子的话要说,可每一次都没开口。
一直到回了酒店,两人重新换了居家服,井溶这才去外面院子里的大秋千上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儿,冲顾陌城招招手,“来。”
顾陌城本能的过去坐下,不等她开口,就听身边的人已经率先说:“那家人……以前曾得罪过我,我肯定是要报复的。”
听他这么说,顾陌城反倒不怀疑了。
她甚至开始自动发散思维:
当年师兄一个人下山,无依无靠的,还没钱,外面的人又都长的势利眼,他那两年过得肯定特别辛苦……
依照师兄的性格,那肯定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倒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顾陌城胸中忽然涌动起一股同仇敌忾的豪情,当即拍了拍井溶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好的师兄,我帮你!”
井溶一点儿也不意外的笑起来,然后摇摇头,“这事并不难办,我自己来就好,你不必插手。”
“可是?”
“就这么定了。”
再说秦家,等年会办完了之后,冯珍果然又在家里跟秦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张口“当年你要是没有我们冯家”,闭口“你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翻来覆去就是拿着这些年她娘家对秦岳的扶持说事儿。
殊不知早在宴会上秦岳就数次濒临崩溃,要不是井溶主动退让,说不得他们两口子就要当场撕破脸!
没想到这会儿回了家,冯珍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开始第无数次的撒泼,又口口声声的揭他的短儿,这让心高气傲的秦岳如何忍得了?
“你有完没完?!”忍无可忍的秦岳嗖的一下子站起来,青筋暴起的喝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说了二十多年,还没说够吗?我就是你们家的奴才,三天两头就得去跪下磕头请安,是不是?稍微不那么奉承着了,稍微不如你的意了,我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是不是!”
这么多年了,秦岳不是没发过脾气,可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冯珍早就被惯的有恃无恐,根本不觉得是事儿,所以这才开了第二波战斗。
可这会儿秦岳一开嗓,她就觉得不对劲。
这跟以前的架势都不一样啊!
到底是个全职太太,人高马大的秦岳一发飙,冯珍也害怕,不过还是梗着脖子死撑,当即反唇相讥,“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还有脸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我问你,就今年年初,我爸是不是又给你投了一百万?还有去年,那个项目要不是有我爸豁出去老脸给你牵线搭桥,人家甲方知道你是谁啊?!还有去年中秋的时候,我”
“够了!”见她竟然真的开始一笔笔翻旧账,秦岳就觉得好像自己的尊严,自己整个人都被她踩到脚下践踏,多年来的憋屈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他猛地吸了口气,忽然就抓着周围能抓到的一切东西开始打砸。
花瓶、饮水机、油画、摆设……
不过短短几分钟就通通化成碎片,而冯珍在经过了最初几秒钟的呆滞后就像被刺激到了一样,开始抱头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动静的秦姚和秦媛连滚带爬的跑下来,然后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还有你们!”此刻的秦岳已然完全失去理智,双眼通红的指着他们吼道,“你们也跟这个女人一个心眼儿!什么时候真的尊重过我!是不是也跟外面的人一样,觉得老子是吃软饭的?”
“你们两个活了二十多年,给老子挣过一回脸吗?三天两头惹祸,我连管都不敢管,我他娘的连管都不能管了!”
说完,秦岳干脆就搬起那台液晶电视机,狠狠砸到了地上,完了之后还不解恨似的,又狠命跺了几脚,一边跺一边骂道,“老子不敢管,老子说什么也不算,是不是?是不是?”
“老子就是个吃软饭的,怕老婆!”去年刚从法国带回来讨冯珍欢心的壁灯也被他一把扯下来摔得粉碎。
“老子忘恩负义,老子过河拆桥,老子这些年做的努力你们都看不见,因为老子永远都是个吃软饭的!”
秦岳心脏不大好,又疏于锻炼,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开始嘴唇泛白,气喘吁吁,可依旧余怒未消。
他四下看了看,见客厅似乎已经没什么可砸的了,干脆又三步并两步冲到隔壁休闲区,抓起一张凳子就朝那堵用特地从欧洲进口的古董油画玻璃砌成的观赏墙砸去。
只听一声脆响,继而便是稀里哗啦脆片落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冯珍母子三人都呆了,秦媛也没了平时龇牙咧嘴的样子,脸吓得惨白,抓着哥哥的手不住哆嗦,口中喃喃道:“疯了,疯了,爸疯了!”
秦岳真是越想越气,觉得这些年自己过得真是太憋屈了!
远的不说,单看今天的井大师他们吧,真说起来恐怕还要比自己这对不成器的儿女小几岁,可瞧瞧人家,一身本事就不说了,光是那通身的气度,那份胸襟,那察言观色的本事……
怎么轮到他,生的孩子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