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门外催促,陈阙余站在画像前纹丝未动,脸色沉静,负手而立。
“你且等着,我马上就出去。”
外头的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卧房的小室中央摆个玉坛,他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里面装着的是杜芊芊的骨灰。
冷硬的五官变得柔和,眼睛里闪着不知名的光,他抱着坛子,仿佛在自言自语,“今天是瑾哥儿九岁的生辰,很热闹,你若看见了肯定会喜欢,这孩子做梦都在想你。”
陈阙余极少会笑,但每回笑都能颠倒众生,他接着说:“你惯来泼辣,估计也没想过自己会死的这么早吧,其实我也没想到。”
“杜芊芊,我不会给你立碑,不会给你立牌,不给你办丧事,我就是要你成为孤魂野鬼,要你死了也得在奈何桥边等着我去跟你算账。”
他的笑容变得很冷,“你欠我的,还没还清呢!”
陈阙余说完后又把骨灰坛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他打开房门,恢复如常,大步朝宴客厅走去。
瑾哥儿站在门口等他来了之后才跟他一起进去,起先总是要说些客套话,然后便是挨个敬酒。
容宣压根没管陈阙余在干什么,他的全部目光都朝着杜芊芊的位置望去,那女人一直埋着头吃东西,被人搭话还很懵懂,小模样怪可爱。
轮到容宣这桌,敬完酒陈阙余想起来他今日是带了那位宠妾来的。
也许是酒劲上来了,他说:“你的那位妾室呢?”
“不需你操心。”
陈阙余说的话是滴水不漏,“她也照顾过瑾哥儿两回,既然来了,见见也无妨吧?”
话说到这份上,大抵是不给容宣拒绝的机会了。
陈阙余侧过身,目光搜寻一番,很快就找到了杜芊芊坐的地儿,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步朝那边靠近。
杜芊芊由于插不上一众贵妇人的话,也没兴趣去讨论自己的生平事,一心只管吃喝,头都懒得抬。
以至于她在听见头顶的声音时,还有刹那的缓不过神。
“沈小姐是吗?”
杜芊芊后知后觉的抬起脸,傻傻的看着陈阙余的脸,瞳孔一缩,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我听瑾哥儿提起过你,这一杯是多谢沈小姐对他的照顾。”
她的手里被人塞了个酒杯,脑袋像是被浆糊糊住了,往事走马观花的从脑子里闪过,五指握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甘、怨气和恨意被刚刚那群人的话给勾起来。
她的手似乎不听使唤,手里的酒朝他的脸上泼了上去,陈阙余被她泼了个正着。
一时之间,喧哗的正厅里,如死一样的寂静。
杜芊芊眨了眨眼睛,回神后,恨不得就地昏过去。
她!完!了!
她不是怕陈阙余还手会泼回来,她记得容宣早晨还警告过她,要收敛!不要惹祸!
话还没焐热,就捅了娄子。
容宣回府后会不会一刀劈死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