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峰默然无语,我心想小许一定和丁香愁有一腿,所以宁可不要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女人。不错,很有老子的风范。
楚度淡淡一哂:“小小对联,不值一提。只是楚某生平,不喜被人勉强。既然你想为补天门尽一份心意,我就成全你。”执伞向小许走去。
“楚兄且慢。”拓拔峰身形一闪,挡在楚度身前。两人气势甫接,身躯都微微一震。楚度手中的竹伞滴溜溜一转,雨丝飞溅,灵幻闪烁,逼得拓拔峰向旁让开。
一抹翠绿的伞影,映上楚度白洁的高额,他似笑非笑:“拓拔兄迈入知微之境,想一试身手么?”
我瞧瞧拓拔峰为难的神情,灵机一动:“杀鸡不用宰牛刀,老楚,让我替你打发这傻小子。”不等楚度开口,飞速冲向小许,一拳击出,在半空陀螺般旋转。
拳头忽圆忽尖忽钝忽扁,在半空不断变化形状、轨迹。“砰”的一声,落在小许左肩,打得他一个趔趄。我笑嘻嘻地道:“你连我也打不过,还想螳臂当车,和老楚交手吗?”暗示他快快躲开,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小许木然而立,拓拔峰对我使了个嘉许的眼色,道:“楚兄,这一拳像是出自你的手笔啊。”
楚度微微一笑:“学得倒快,只是欠了几分浑朴。”
我正色道:“老楚你和我性子不同,使出来的法术自然有差异。你说我差了浑朴,我还说你差了一点灵动呢。”
“说得好!”拓拔峰大声喝彩:“道本是不拘一格,因人而异。小兄弟这几句话深得其中三昧。”
小许忽然清啸一声,双掌展开,犹如缤纷落英,眼花缭乱地拍向我。
****奶奶的,不识好歹的小子。我劈出脉经刀,金黄色的刀气像一泓流水倾泻,随着对方的掌势曼妙变幻,虽然只劈出一刀,却似从不同的角度劈出了无数刀,把脉经刀的精要和我对水流的感悟完美互融。
小许被迫后闪,脉经刀势眼看将尽,倏然峰回路转,以一个圆悠悠划过,斜斜劈出。这一刀,像是重重叠浪,永无尽头,劈得小许连连闪躲,要不是不想伤他,早把他打残了。
楚度赞道:“短短两个月,你已脱胎换骨,真正迈入一流高手的境界。”
我心道这些天来,老子每晚加练,只睡两、三个时辰,就连拉屎的时候,也在琢磨各种法术精要如何融会贯通,再加上拓拔峰这个知微高手的指点,不进步才怪。
眼下,小许正好当我的试招对象,各种玄妙灵动的法术如同潮涌,奔流不息,把小许完全压在了下风。无论是甲御术、秘道术还是妖术,都融入了我对道的领悟,和原先的法术似是似非。等到日后把所有的秘诀熔于一炉,我使出来的法术就会焕然一新,彻底摆脱秘笈的巢臼。就好比一团面粉,楚度用它捏大饼,老子则可以做糕点,因人而异,灵活使用。
打得兴起,我左掌生出刚硬的冲劲,右掌生出柔和的吸力,正是白云涧的控鹤驱龙秘道术。那日在白云涧,拓拔峰忙着埋葬司马子凌一干人,我则摸上山顶,去找色胖子口中的春宫图,无意中发现了白云涧的秘道术秘笈。几天修炼下来,也有点心得。
小许被控鹤驱龙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道拉扯,立刻失去平衡,左摇右晃。我越打越兴奋,仰天长啸一声,脑海闪过楚度编做竹伞的手法,一拳翩然击出,击到半途,拳头倏然打开,十指曼妙颤动,敲碎漫天掌影,一指接着一指弹上小许颈部动脉,硬生生将他弹得酸软倒地。再飞起一脚,把他远远踢飞,嘴里嚷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滚远点!”
小许愤然跃起,又向这里扑来,拓拔峰一个大步,已抢到他面前,手掌按在小许肩上,重如千钧,压得他动弹不得,侧首对楚度道:“小许自不量力,让楚兄见笑了。”
楚度摇头:“拓拔兄这话说错了。人之一生,总要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方有意义。”
拓拔峰讶然道:“想不到楚兄也有一份轻狂冲动的少年情怀。”松开小许,后者僵立不动,如同泥塑木偶一般,圆瞪的双目充满了怒火。
“拓拔兄的破坏六字真诀果然奥妙无穷。”楚度深深地看了一眼小许,信步走上前方的石拱桥。
桥中央,摆着一个小摊,摊主是一个满面风霜的老头,蹲在地上,眯眼打盹。手里拿了一根长长的草棒,上面插满了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我心中一动,目光暗暗四下里一扫,颇有深意地问道:“知音大叔,清虚天怎么也有小摊贩?”
拓拔峰不露声色:“清虚天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少得了衣食住行?许多小门派为了生存下去,也得做点买卖。何况这也算是一种修行。”
楚度立在桥上,望着河中心一条渔船缓缓划来,似看出了神。恰好此时,桥对面走来五个挑担的粗布汉子,担子里的糯米枣泥糕香气四溢。
渔舟慢悠悠地驶近半月形的桥洞。
拓拔峰面色微变,楚度忽地长笑:“护花流今日灭门于此!”左脚抬起,往下踏去。
桥面轰地崩碎,裂开一个大洞。与此同时,两柄长枪如同两条毒蛇从桥下向上刺来,枪尖闪烁着绿油油的暗光,刚好与楚度左脚相触。一记沉郁的闷雷声响起,两柄长枪寸寸断碎,桥下传来短促的惨叫,大片血花浮出水面。
挑担的汉子们向楚度疾冲,扁担舞得像旋风。卖糖葫芦的老头双目精光四射,草棒脱手掷向楚度,糖葫芦炸开,飞出一只只碧绿色的怪虫。宛如点点磷火,笼罩了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