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羽儿从麻醉药效过尽后的疼痛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她想看到的那个人,而是满脸担心之色的邢天。
怕她太过担心,邢天没有将盛飞鹄的详细情况告诉她,只说他伤情有些反复,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治疗。
鱼羽儿一听,顿时担心得不行,顾不得自己伤口疼痛,一定要去重症监护室看看。
邢天无奈,只得扶了她来到重症监护室,刚一推开门,便听到盛飞鸿的那句话,感觉到搀扶着的细弱手臂微微颤抖,邢天转头看去,那张苍白的小脸更加苍白。
邢天心中一紧,不由微蹙了眉,看了探视窗旁站着的两人一眼,垂眸颔首,无法失礼。
“老爷,大小姐。”
盛飞鸿看着那个虚弱苍白的女人,心中实在厌烦不尽,这其中包含了多少嫉妒之意,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或者根本就不愿意承认,自从得知鱼羽儿与季北寒有所瓜葛之后,她对这个女人更加深恶痛绝。
“你还好意思来看他?”盛飞鸿恨恨地哼了一声,一双美眸中尽是嫌恶,“是不是没有害死我弟弟,所以还不甘心?”
“鸿儿!”盛中泽忽然开口,嗓音低沉中竟有一丝严厉。
盛飞鸿愣住,从父亲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什么,有些无法置信:“爸……”
盛中泽看了鱼羽儿一眼,眉头微蹙,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说着,便向门口走去,擦肩而过时,未再看鱼羽儿一眼。
盛飞鸿有些怔愣,回过神来,冷冷地盯了鱼羽儿一眼,踏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因着盛飞鸿刚才的那句话,邢天明显感觉到搀扶着的人儿有些站立不稳,手上忙稍稍用了些力,支撑住她。
待盛中泽与盛飞鸿离开,邢天担心地看向鱼羽儿,她看起来很不好,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鱼小姐……”
女人没有回应他,眼眸直直地向那个探视窗望去,人也摇摇晃晃地向前迈步,邢天连忙伸手扶住她另一只胳膊,将她稳稳地支撑在自己的双手里。
来到探视窗前,望着病床上昏迷中的男人,鱼羽儿眼前有片刻的模糊,慌忙眨了眨眼,让视线清晰起来。
小手不知觉地捂在了胸口上,那里的疼比背后的伤口还要剧烈。
“为什么?”她喃喃着,眸光定定地落在那张俊美又苍白的侧颜上,“我挡在他身前,就是不想再让他受伤,可是为什么他反而比我伤得还重?”
“鱼小姐……”
“他是因为我受伤的,对吗?”鱼羽儿眸光闪动,脑海里回想起一些画面,“是他送我来的医院,所以牵扯到了伤口,是吗?”
邢天暗暗叹了口气:“你受伤,总裁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你不要太担心,医生为他重新缝合了伤口,只要静养几天,就可以慢慢恢复了。”
鱼羽儿怔怔地望着窗内,如水般的清眸波光潋滟,密密长长的睫羽好半天才翕动一下。
“我好像总是不能帮到他,就算尽了全力,到最后却反而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女人的声音平静而清幽,像一口快要枯竭的深井,带着一缕绝望的回响,“邢助理,我好像……好像……真的不适合他。”
邢天胸腔一阵紧缩,女人明显的自卑与无奈,在他隐藏至深的心湖中泛起一阵阵疼痛的涟漪。
“你不要这样想,总裁对你是真心的,你们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邢天忍不住对自己蹙眉,忽然十分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辞,他不知该怎样去劝慰这个对自己感到绝望的女人,脑中忽然想到她怀孕的事,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了。
这样幸福的惊喜,不该由他来告诉她,要由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来告知,她才会感到无比的惊喜与幸福。
“我想进去看看他,可以吗?”女人贴在玻璃窗上,水眸中流露着渴望。
邢天见她已无力站稳,想到她怀着身孕,又带着伤,医生专门嘱咐过,一定要十分小心照顾她,否则可能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
纠结了一下,邢天摇了摇头:“这个时间段不允许进去探视,鱼小姐,你的身体也正在治疗中,不宜劳累,还是尽快回病房吧。”
鱼羽儿心中失望至极,她好想再近距离地看看他,好想俯在他胸膛上,再听一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好想握着他的大手,再感觉一下那粗糙又温暖的掌心。
对不起,我又要离开了,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最好的时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身上,暂时忽略掉了我的存在,所以正是我离开的最好时机。
你父亲说得对,我们继续这样下去,到老时,如果是我先离开,却没给你留下任何念想与安慰,到那时,垂垂老矣的你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如果可以给你圆满无缺的人生,我一定坚定不移地和你在一起,可是此时残缺的我,如何给你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原谅我……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