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寒一走入酒店大堂,便似有所觉,转头看去,大堂一角的沙发里站起来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深紫色的极简套装勾勒出曼妙的曲线,长长的波浪卷发随着走动轻轻弹跃,为那冷艳高贵又强势的气质平添了一分女性的柔媚。
季北寒微眯了一下眼眸,无法将那款步而来的人影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他们都变了,不仅仅是她,就连他,也早已不再是当年深情款款的那个青年。
“北寒,可以跟你谈谈吗?”盛飞鸿在他面前站定,镇定自若,不再像昨日那样的微微失控。
季北寒双手抄进裤袋中,唇边似笑非笑:“盛大小姐,我跟你现在的立场,貌似是对立的,很可能话不投机,请问还有什么可谈的?”
感觉到一股凉意透进心胸,盛飞鸿吸了口气,淡定地说道:“既然我来找你,当然是因为还有很多可以相谈的,还没弄清楚状况,你就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季北寒扯了扯唇角:“你想要谈的,无非就是利益二字,我冒昧猜测一下,你该不会是妄想劝我退出这次竞选吧。”
盛飞鸿眸光一闪,两手在身侧慢慢捏紧:“你已从政多年,唯有今年如此积极地参与进来,别告诉我,你没有一点点的私心。”
“私心,谁都会有,我当然也不例外。”季北寒面不改色,深邃的眼眸犹如琥珀,闪烁着岁月积淀下来的沉着与冷静。
“我承认,就是因为有盛中泽参选,所以我才要参与进来,虽然是螳臂挡车,有些自不量力,不过,也不能由得你们盛家依仗权势,为所欲为。”
盛飞鸿感觉到掌心里一阵刺痛,仿佛是指甲深嵌进了肉里。
“你还在恨我么?”她极力控制,但声音仍然有些微颤,“恨我当年对你……所以你想要报复。”
“盛小姐,你言重了。”季北寒微微一笑,“我这个年纪的男人,早已看淡爱恨,至于报复,更是可笑至极的行为,不齿为之,不过,我倒是很感谢你当年的决定,正是因为那样的绝然,才成就了如今的我。”
盛飞鸿心中一颤,冷艳的红唇微张,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季北寒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而不语,微微耸了耸肩:“你看,我们之间真是没什么可相谈的,既然如此……”
“那你为什么一直未婚?”盛飞鸿冲口而出,却在一出口后就立刻后悔不迭。
季北寒温润一笑:“从政之后我才发觉,原来身边的女子尽皆如盛小姐一般,视利益为上,难寻至诚之人,自然便无心婚恋。”
盛飞鸿心中一寒,瞪视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般的男人,在他眼底,她再也看不到当年的一丝深情。
她胸中犹如突然塌陷出一个深洞,某些东西瞬间便陷落下去,着不到底,顿时空虚得难受。
季北寒仍然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微笑:“我还有很多事要忙,相信盛小姐的行程也安排得满满当当,所以就不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请原谅,季某不能奉陪了,告辞。”
盛飞鸿呆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转身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一颗心仿佛已不在原位,失落得不着边际。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清楚楚的明白,此情早已不再,从她绝然断情的那一天起,她和他就已经此生陌路,再也不可能重合。
心底无法自控地幽幽升起一丝悔意,又蓦地惊觉。
不!她不会后悔的,永远不会……
——
看着盛飞鹄穿上那件浅蓝色的衬衣,看着他扣上左边的袖扣,发觉他丝毫没察觉到这是一件新衬衫,更没注意到左边袖口上她亲手绣上的字母,鱼羽儿不由微微瘪了瘪小嘴。
男人一年四季新衣不断,自然注意不到这件衬衫有什么不同,可是,这是她第一次给他买的衣服,用了心思却被忽略,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男人扣好袖扣,转头睨着她:“还不过来帮我系领带?”
女人放下那些小心思,乖乖地走过去将领带挂在他脖子上,专心地帮他系着。
盛飞鹄凝着女人小脸上认真的小模样,心中柔软又温暖。
“以后,别再教林彩鸥这些东西,就算她做得再好,也不可能替代你。”
鱼羽儿心中一颤,密长又卷翘的睫毛微闪,为他系好了领带才抬起眼眸,眸光平静如水,淡若琉璃。
“以后,我再也不会教她了。”
如果她也深深爱着你,一定会自己慢慢学会这些东西,可能比我会的还要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