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怎么办?”
俞大猷只是问了这一句,王通一愣,顺着看过去,只看见进进出出的船只,其他的却没有看见。俞大猷站在那里,用拐棍海河岸边兜了个圉,芙着说道:
“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闹倭之前的福建广东,也去过浙直的那些天下名城,如你天津卫边上这般繁盛的也见过,可天津卫这才多久,就有这样的局面,真真是金山银海啊!”
被人这么说,王通可感觉不到什么高兴,俞大猷明显不是在夸,王通有些肃然又是看了看海边,总算有点明白。
“老大人莫非是说海防之事?十一个炮台,一千余名军兵驻守又有虎头和历韬、孙鑫他们几个少年组建的保安军,这些人手,足够应付。”
“一千余名军兵守卫十一个炮台,还有这不成形的保安军,能顾的了这么大一片地方吗?敌从海上来,在东边在北边突入,或者趁夜入海河,放下舢板杀入,只要突进街道,放上一把火,那就是损失惨重,你不过三条破船,挡不住追不上,岸上又好像是个筛子一般,还谈什么海防!”
说到这里,俞大猷声音已经有些严厉,俞大猷平日里和气的很,也没且。他怒过,今日明明在就事论事,可却有些激动了。
王通心中专明白,结合俞大猷一生经历,这激动和严厉也就不难理解,老将军一生官场上起起伏伏,际遇也是跌荡,但却有一个主题,那就是抗倭。
俞大款终其一生都是在和海上来的倭寇,还有海盗们做殊死的斗争,不知道血战多少次,王通等若是是他的关门弟子一样,但自家的防区海防上却如此,也难怪老将军会有这样的怒火。想到这般,王通心中感动,肃然的躬身作揖,开口说道:“是王通疏忽了,请老大人教诲赐告!”
俞大猷放下了手中的拐杖,拄着又向前走去,王通随后跟上去,俞大猷缓声说道:“这么大块肥肉,朝廷有没有什么可用的水师,海上的倭寇海盗们来了,咬你一口就走,有什么办法?”
随着俞大猷说话,王通也在观察着整个海河岸边的街市,越想越是心惊,那边俞大猷继续说道:
“现如今朝局对你大大的有利,运河边的也对你心悦诚服,没必要再在那边和城内放置那么多的力量,将你手中的防御都放在这边,然后尽早做出防备。”“运河和新兵营那边?”
“戚继光那人知道轻重是非,孙志彬老夫也知道一二,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你在城内留下两营亲兵就足够,其余的都安置在这边。”
王通迟疑了一合,终于下了决定,开口肃声说道:
“老大人教训的是,明日本官就开始调拨,反正在这海河边营房也是有的,老大人,这些日子你在这边看了许久,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但请讲来。”
俞大猷停下脚步点点头,就用手中的拐棍指着各个方向说了起来,王通随身呆着小本子和炭笔,连忙拿出记录。
“老大人说的字字珠玑,句句金言,不过这些事光是锦衣卫一家做还不够,还要多方动员,大家参与进来,孙参将那边,城内的衙役,甚至城外的商户民居,也要参与进来,不然到时候还是一片混乱。”
王通的思绪也是转了起来,不时的说什么“应急预案”什么“全民动员”什么“预警机制”之类的话,炭笔在小本子上不停的写画,俞大猷含笑看着,最后呵呵笑着说道:“你年纪虽然小,可却有四五十岁人都没有的周全,又能想封些新东西,更难得的是知道认真做事,实在是稀罕啊!”不多时,王通已经要把自己要做的安排大概列出了个提纲出来,回去之后慢慢整理,现在的王通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财力充足。
锦衣卫千户加上虎威军,满打满算还不够四千人,被上面紧紧盯着,不允许扩编,不扩编,花在军饷装备操练上的银子就少,用在其他地方的银子就多,在天津卫这个地方,有了银子什么都方便,什么都做的又好又快。
王通从城内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方才跟着俞大猷走了一园,街道上热热闹闹的人群也变的稀疏了些,王通记录完,用手拘了拍额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光是琢磨事了,老大人的午饭还没用吧,先去吃饭,先去吃饭!!”俞大猷点点头,也不客气,拄着拐棍向饭庄的方向走去。要去饭庄酒楼,要穿过几条街道,走上一段不近的路程,在这边店铺和货场云集的区域,最怕的就是火烛。
所以这边吃饭不允许在店铺内吃,只能走出这片区域去兴建不久的住宅区吃,留守的人只能带饭,每日都有兵卒上门监察火烛,违犯重罚。不过大家生意往来,难免有个迎送招待,所以王通在靠近河边的一处,专门划出一片区域,建了几所酒楼饭庄,其中一家是振兴楼的分店,还有一家是兴财客栈的分店,其余几家则是天津卫城内大酒楼花大价钱租下。
独一处的买卖,那生意不是一般的兴隆,何况这海河边南北豪商云集,都是舍得花钱的人物,每到午饭晚饭都是人声鼎沸,去晚了就要等着。
已经有心思活络的人和三江商行联系,说要在这边的空地上兴建酒楼饭庄,只要把地租给他们,房屋的修建由他们出钱,厨呻伙计由他们聘请。
大家心思都是明白的很,只要做起生意耒,自然就是金银滚滚来,那租金看着昂贵,比起赚到的,反而不算什么了。
王通一行人也不着急,生意再怎么好,王通去了还是有位置的,大家并不是肚饿的厉害,走走看看倒也惬意。
还有两条街就要走到酒楼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去路,围观看热闹这是自上古就传下来的传统,在此时此地自然也不例外。
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了个水泄不通,左右跟着的护卫看到这样立刻准备上前驱散人群,王通抱歉的对俞大猷笑了笑,不过马上就听到里面有人高声喊道:“什么窝藏逃奴,你们这般空口白牙的上门胡说,谁人能信!!”“二管事,二管事,小的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拿了银子跑来运万家店,小的银子都给了万家店的东家入股开店……”
听到这里,王通伸手摆了摆,他对运件事却是感兴趣了,这个位置的万家店应该就是万家货栈了,当初王通在海河边开建店铺,招纳租户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上门,这万家不过是个城内普通富户,却有眼光拿钱租了个店面。
靠近酒楼饭庄的店铺都是上好的位置,到得后来热火了,已经有人愿意出五倍的租金转租,可万家却不愿意转让,因为他只是买卖永平府和河间府的特产就赚的不亦乐乎,何必转出去。
因为打交道的早,所以王-通有些印象,刚要继续细听,边上的俞大猷却顿顿拐杖,客气的对一名路人问道:“请问小哥,里面到底走出了什么事情,弄的这般热闹!”
看俞大猷穿的体面,说话客气,被问到的那人也不敢怠慢,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说道:
“老伯你不知道,这万家店里面的四掌柜是勇胜货栈东家的逃奴,被人在街上认出来,令人找过来了,啧啧,我说这万家店怎么生意这么兴旺,原来是和那逃奴私分了偷拿的银子,这才有了大笔的本钱,今日报应来喽!”那人说的口沫四溅,王通却越感兴趣,转头看了眼俞大猷笑道:“老大人要不先去用饭?”“不必,老夫也想着看看热闹。
俞大猷笑着回答,王通点点头,挤了进去,奴仆婢女是主家的财产,奴仆偷逃如果被抓住,主家打死之后,官府甚至都不会重判,往往不了了之,而窝藏逃奴的,按照大明律,则是以偷盗牛马论,罪加三分。
听里面这话的意思,这逃奴备至还带了钱财出来,窝藏逃奴甚至还私分赃物,这罪又要加上几分了。
大家看热闹看的入神,王通运帮人挤进来都是怒目而视,没有认识王通的人,可看到一帮身强力壮腰间带刀的,却不敢得罪,也只能让他们挤进去。
万家货栈的大门口,一今年轻人跪在地上连连哭求,还有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胖子和五名大汉站在对面,在那年轻人身边站着一个满脸惶急的中年男子,手足无措的连声说道:“怎么会是逃奴,怎么会是逃奴,小唐给了我络引,还有他在天津亲戚的保书,怎么就……”运人惶急,那中年胖子却满脸都是冷笑,悠然说道:
“怎么不是逃奴,汾州知州衙门的文书在这里,你说不是就不走了吗?”王通已经挤进了内囹,聚精会神的听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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