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星空格外的明亮,夏氏医院里很安静,长长的走廊上除了偶尔一两个护士走过之外,几乎全都沉入了梦乡。
月光照射进三楼某间病房,斜斜的打在床上男人的脸上。
他睡得极不安稳,额头上脸上全是汗,手心紧紧的抓着床单,脑袋在床上摇来摇去,即使在睡梦中,眉心也是拧得死死的,仿佛正在被人用极致的酷刑折磨一样。
“啊……”
蓦然,床上的男人猛然坐起身,大汗淋漓的看着昏暗空当的病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没有人,没有人找他,没有人鲜血淋漓的在哭,没有人……
夏嵘阳痛苦的垂下头,死死的揪着头发,闭着眼睛呼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豁然掀被下床,猛然拿手捶着墙壁,一下一下的,直至手背鲜血淋漓为止,才顺着墙面滑坐下来,“温婉,温婉……”她死了,她真的死了,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侮辱,眼睁睁的看着她救助无门的样子,看着她绝望的样子,他居然就这样走了。
他该死,他算是什么男人。
他喜欢她啊,为什么不能两者兼顾,温婉根本就不是他和滕柏涵之间的障碍,不是,不是。
“啊……”夏嵘阳蓦然站起身,又开始用力的踹着墙壁,身上的汗水冒得越来越汹,将他整个身体都浸湿了。本就还没有全好的背部,此刻也被汗渍浸染,伤口裂开,开始血肉模糊了。
但是他还是痛苦的不得了,他要是不让身体受些疼痛,他的心就难受的厉害。
“温婉,对不起。”夏嵘阳从未有过这样痛心疾首的感受,很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就有用了?”
房间内蓦然响起一道声音,夏嵘阳一愣,豁然回过头去,便见刘枫脸色冰冷的站在窗户边,冷冷的看着他。
“你……怎么进来的?”夏嵘阳抹去额头上的汗,脸上的痛苦表情收敛了起来,戒备的看着他。
刘枫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冷笑的看着他,手上捧着一个骨灰盒,“你为什么不救她?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有多惨?”
夏嵘阳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倒退了一步,表情错愕的看着他手中捧着的盒子,“那,那是温婉……”
“温婉,你也配叫她吗?”刘枫冷嗤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生生的用脑袋撞床柱子,脑门后面全是血,黑色的头发全部被染成了暗红色,那血流了一地,床上被褥上,全部都被染红了。她死不瞑目你知道吗?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直都不肯阖上,手心疼的血肉模糊,指甲都已经深深的嵌进了肉里面。她死死的撑着不咽下最后一口气,瞪着我们到了那边,她才说,她真的恨不得杀了你,让你去地狱里陪她,给她赎罪。”
“闭嘴,不要说了。”夏嵘阳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他猛然上前,一把将他手里的骨灰盒抢走,紧紧的抱在怀里,“我会好好的安葬她,我……我会让她,让她安息的,我会……”
“安息?她永远都不会安息,她死的多冤啊。本来还以为你至少会出手救她,她将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可是你居然扭头就走,为了所谓的朋友?你扭头就走?她很绝望,你知道不知道?”
“够了,不要说了,够了。”夏嵘阳感觉头很晕眩,他退后一步拌到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上的骨灰盒差点脱手而出,他急忙护住,又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知道她很绝望,他知道,他都知道的。
刘枫缓缓的蹲在他面前,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将他的头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他,“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后悔吗?”
夏嵘阳抬头,双眸有一瞬间的茫然,眨了眨眼,再看向刘枫时,又变得茫然了起来,“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我倒是忘记了,刘枫的眼睛还有催眠的作用。”站在阳台边的以初探过半个脑袋看向房内,看着两个男人两两相望,忽然一阵鸡皮疙瘩竖起,有些难受的抖了抖。
裴陌逸搂着他的肩,声音压得极低,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他这本事也要用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身上,夏嵘阳是个精明的人,很难让他进入状态。今天要不是寒水月在他的饮食当中加了点迷幻的药,再加上他确实对东方温婉动了情,得知她的死讯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他也不会如此简单就被刘枫给催眠的。”
以初点点头,也对,当初她不就只看了一眼就撇开视线,知道他这本事了吗?
房间内的刘枫声音变得很轻缓,“既然后悔了,如果重新来一次,你要怎么做?”
“我,我会救她。”
“可是滕柏涵不同意的。”
夏嵘阳咬牙切齿,“就算不同意我也要救她,我要救她。”
刘枫满意的点点头,“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不能重新来一次了。不过,你可以给温婉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