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过身拢住她,目光放在床下地铺上,应下。
“嗯。”
长夜漫漫,只他二人。总不能不说话,便停了会儿,又抬起眸子。
“那你爹娘,葬在何方?”
这个角度正好能瞧见他的侧脸,烛火映照下棱角分明,鼻梁挺直,幅度硬朗。
“离这比较远。”
转头触上姑娘一眨不眨的目光,心下明了,挑眉。
“怎么,想去?”
她一滞,倒说不出话来。此刻的寒风从窗户外径直蹿入,门窗搭得哐哐响。榻边的男人拉过一床被子将她彻底裹住,起身去关门锁。
她一直定定地瞧着他,忙碌几日,如今才真正得到松缓。守侯婆婆入土为安,待三日过去,也就了却一桩事。只是……她没想到罗劼真的会跟来。
门套上锁,屋里掩了窗,就只剩他们两人。送来的箱子被搬到隔壁空屋里放着,没人告诉她这里资源如此紧缺。缺到他得睡地板,被子也……不甚多。
这大概是齐二那小子私自弄出的鬼主意,为了成就兄弟,当真够义气。只是姑娘性子纯,在这方面倒挺转不过弯。
夜来了,天地都静了下来。一双小手掩在宽大的袖口中,见他在屋中兜转,将下面的木板又垫了些稻草,看架势还真打算睡在地上。抿了抿唇,心思都漾在那双水眸中。
柔柔的烛光打在脸侧,姑娘默了阵,仍旧掀开被子支起身。不由自主套上棉鞋走下榻,眼瞧那布置好的地铺,轻轻顿了顿,张口劝诫。
“地上凉,我到隔壁帮你收拾收拾,睡这儿会冻坏的。”
到底关心他,白净的小脸染了一抹红晕,犹豫着,却也果断。
说罢没再瞅人,走到桌边拾起钥匙串,试图开门步出。
不过现在天寒地冻,那男人可不会放她出去。听罢看也不看,拽着她手腕将人拉回。低头把人整个拢住,搂过银烛样的小人儿,嗅她娇娇娜娜的气息。胸膛起伏,温热坚实。瞧着漫不经心,骨子里霸道得很。
“山间危险,留你在我不放心。”
说得煞有介事,倒真像那么一回事。纪嫣犹豫,小嘴儿抿抿收回,感受后背的温热,迟疑。
“可是……”
默默推那附在腰间的手掌,僵着倒不见动,他趁机低头,毫无顾忌啄在她耳后。
“快睡,明天还要早起。”
语毕一阵沉默,她咬了唇,心被这举扰得极乱,深思一番,略显难为。
想到这里,悄无声息从他怀抱里蹿出。大门口还摆了火盆,眸子潺潺,语声轻。
“……那我……先去洗漱,一会儿再回来。”
没有法子,只待去去就回,回来再劝。脸颊浮起似有若无的红霜,瞧着倒是可人。闻听此话,他没再继续盯着她,调转视线。
“嗯。”
说罢就见姑娘转身离开,火炉里有刚烧的水。舀几勺提进里间大致清洗已经足够,天气凉,不太敢折腾太久。匆匆收拾完再换他,对方速度比之更快。没用多少时间,大家都一起躺到被窝里。
他的被子比较薄,几乎就那么单单一层。厚被给了纪嫣,自己单手枕在木板上,隔着一背的草,睡得倒挺肆意。
闹了半天他还是不肯走,熄了烛光,屋中一时变得黑漆漆。除了窗外淡淡的月光,什么都不见。这样的夜,照理说她该很快入眠。可是贸贸然换了地,一时不太适应,似乎又没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