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当今世上最有名的三个黑手党的泰斗,都手刃过自己的至亲。
父亲,兄弟,儿子……三代都全了。
格尔森。怀特曾告诉我,杀自己的血亲,和杀别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恨他的父亲,也打心眼里觉得他父亲该死,可当他动手的时候,双手仍止不住颤抖。
“他的鲜血溅了我一身,那是第一次杀人,我惊讶的发现,人的血液居然可以滚烫到这种程度。”某个静谧的夜里,格尔森。怀特和我一起坐在天台上,凝视着空中璀璨的群星,用他那沙哑的,有着特殊磁性的语调跟我描述道:“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炙热的温度,那温度已经刻进灵魂里了,再也没办法抽离了。”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母亲粘稠的鲜血顺着那把日本武士刀的刀尖,缓缓滴落到我脸上的感觉,我不记得母亲的鲜血是否炙热,可我空空如也的脸却没由来的开始发烫。
我仰头看向格尔森。怀特,问:“那你后悔吗?”
你是否后悔,手刃了自己的血亲?
格尔森。怀特笑了,他很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摸着我的头说:“不后悔,因为在我手中的刀刺进他心脏的那一瞬间,我便知道了,这是命中注定的,我必须得杀了他。”
普通人可能很难理解这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可我理解。
十二年前,当那把日本武士刀的刀尖即将刺进我眼睛里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升起过和格尔森怀特一样的感觉。
我当时觉得,如果这把刀没有刺中我,不久后的将来,我会用相同的刀,亲手杀掉这把刀的主人。
这就是命中注定,我注定要去复仇,所以我遇到了塔利帮的人。
上帝借着塔利帮的手,把我送到格尔森。怀特面前。
“亲手了结至亲的生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格尔森。怀特补充说:“这痛苦不是短暂的,也不会随着至亲的死亡而结束,但好在神是慈悲的,凡事皆有两面性,痛苦折磨了你,同时也会历练你,至亲尚且能恨下心去杀,那这世上,便不再有你杀不了的人。”
这话有些偏执了,但有一点,格尔森。怀特说的没错:亲手杀害血肉至亲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而能承受得了这种痛苦的人,一定不是善类。
人渣如我,都无法对自己的亲人下手,可想而知,黑手党界的三个泰斗是多么变态而又可怕的存在。
秦煜卿既然想做下一任教父,我就有必要给他上上课,让他知道,意大利教父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我那一席阴狠绝情的话,令大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秦家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秦老爷子和秦煜卿,他们俩此刻的模样,一个像老年丧子,一个像青年丧父,特别的不喜庆。
我似笑非笑,又用脚尖戳了戳秦煜卿的脸,然后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来,拖长了调子道:“欸,我记得秦大少爷您的目标好像就是把秦家发展成可以和黑十字、山口组还有战斧组织相抗衡的亚洲第一黑手党世家。”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下,眸底蕴着的那抹冷笑逐渐加深,变得妖娆:“既然如此,那我给你个机会好不好?”
言罢,我冲手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给秦煜卿松绑。
手下上前,解开了秦煜卿身上的麻绳。
我站起身来,把自己手里的枪丢给了秦煜卿。
“秦老爷子还没点头,我们黑十字现在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你们秦家的家务事,所以枪给你,你们秦家的叛徒,就交给你们自己去解决了。”我笑靥如花。
秦煜卿脸色煞白,仿佛躺在棺材里的死尸,身体和表情都相当的僵硬。
当了这么多年的黑老大,他杀的人不在少数,但那些死在他枪下的亡灵,于他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的陌生人,他甚至不会记得他们都张什么模样。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要杀的,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父,在他小的时候,他叔父可能给他买过糖,也可能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耍过大马……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都会一一在他眼前闪过,让他颤抖了双手。
“不要……”秦志明已经开始求饶了,他不住的向后退着,在地板上留下一层触目惊心的惨红血迹:“煜卿三叔知道错了,三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他看向秦煜卿的目光里满是哀求,我想秦煜卿会记住这个眼神的。
就像格尔森。怀特记住了他父亲血液的温度一样。
“你还在等什么?”我把嫣红的唇递到了秦煜卿耳边,幽声蛊惑他:“你不是想做下一个黑手党的泰斗吗?连叛徒都不敢杀,你做什么泰斗?做怂包得了!”
秦煜卿被我的话刺激到了,咬牙举起了手中的枪。
乌黑的枪口对准了秦志明的脑袋,秦志明的妻子和儿女们纷纷挣扎向前,伸长了脖子冲秦煜卿喊叫着什么,可惜的是我有先见之明的封住了他们的嘴巴,所以他们除了“唔唔”声,什么也喊叫不出来。
秦煜卿扭头看了眼自己的三婶和堂兄堂妹们,再一次犹豫了。
“这就不忍心了?”我继续说着风凉话:“啧,你也不过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