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慕容渊已经快速解决了身边的刺客,几乎是在那声惊呼落下之后,已经来到了苏云初的身边,眼看着苏云初肩头上的血迹,原本冰蓝色的双眼更是变成更加浓郁的蓝色,一向冷毅的面上几乎睚眦欲裂,带着翻江倒海一般的毁灭之色,只一手搂住了苏云初,并且一掌挥向了原本将刀剑刺向苏云初的那舞女,动作快极,也是狠极,眼中的担忧之色更是显而易见,便是面上也带着从未见过的慌张神色,哪里还是所有人所认识的那个凡事无动于衷,万事稳如泰山的靖王爷。
“阿初,有没有怎么样,伤到哪了。”慕容渊在害怕,害怕到似乎已经不再正常思考。
语气里的慌张,实在没有前一刻在大殿之中厮杀的冷硬。
大殿之中自然是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也看到了此时安然无恙的苏云初被慕容渊搂在怀中,看到了从不露出破绽的一代战神面上不该出现的惊慌。
苏云初有些无奈,看着已经微微有些慌乱的慕容渊,冰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想要安抚着慕容渊,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还不待她开口,慕容渊却是看着殿中的厮杀,冰冷至极喊出一句,“御卫听令,所有刺客,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格杀勿论,一个不留,这是永业帝才能下达的命令,可是,如今慕容渊却是……苏云初猛地抬头看向慕容渊,皱眉不止。
已经顾不得跟慕容渊解释,只开口道,“怀清……”可是,这一出声之后,看着慕容渊眼中的杀意和面上坚决和果断的冷意只微微皱眉,但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永业帝在听到慕容渊这句话之后,猛地看向他,立刻出声,“留下活口,朕要亲自审问!”
可是盛怒之中的慕容渊却仍旧是坚持,“杀!”出口的语气,冰冷至极,此时的慕容渊,不是大殿之中的靖王,是在战场上的冷面修罗,毫无一丝情分。
大殿之中,如此,已经不是父与子的对决,而是臣子的以下犯上,试问,有谁能够违背君王出口的号令,斩杀君王想要留下来的人。可是,如今的大殿之中正有一个。
对于慕容渊的坚持,永业帝这眯着一双眼睛看着殿中双目带着冰冷的蓝的儿子,以及被他搂在怀中的苏云初,这个儿子,这些年来,他从来不见他如此失态过,一直以来他都是沉稳有度,与他周旋,轻而易举划开他的布局,只是今日……难道竟是因为苏云初而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了么?
没有再出声阻止慕容渊格杀勿论的腔调,只看着因为慕容渊一句话,大殿之中顿时血液横飞,杀势更猛。
在慕容渊这句不由分说的坚决号令下来之后,大殿之中似乎除了激烈的斗杀,还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诡异氛围,另一旁厮杀中的颜易山只来得及匆匆往慕容渊这边瞥了一眼,只是一眼之后,面上再也不见往日里吊儿郎当的表情,也覆上了一层与慕容渊相似的冷意,下手也更加狠绝了。
不止是颜易山,殿中的几位王爷也是眉头纷纷皱起,今日之事,太出意外,刺客是意外的,慕容渊的行为是意外的,甚至,看着分明是部署好了的御卫被颜易山带领出现,更是意外的,许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够清楚知道的了,自己能力,在慕容渊面前,似乎都成了一场不小的笑话。
尤其是看到始终被慕容渊搂在怀中的苏云初,没有人知道众人的心思该当如何。
靖王之怒,但为红颜,今日之后,坊间隐隐流传着今日这出血腥之中带着一点浪漫的传说,更有甚者,在流传之中渐渐夸大了当日的情景,毕竟,今日大殿之中的人,都看到了靖王因为刺客刺向苏云初的刀剑而怒火冲天。即便,那把刀剑并没有刺中苏云初。
的确,刀剑没有刺中苏云初,而是刺向了出来为苏云初挡刀的慕容治,但是,依旧没有刺向慕容治,而是在千钧一发之刻,刺向了不知哪来的力气,从苏府女眷之中冲过来挡在慕容治面前的苏亦然的肩头。
只随着苏亦然一声惊慌尖叫的“治王”,刀剑没入尖头的疼痛,让她在不堪忍受的同时,晕死在慕容治的怀中。
而看着刀剑没入苏亦然的体内,元氏已经在大惊失色之中倒在了苏坤的身边。
一时之间的场面更是尤为混乱。
而慕容治似乎也是意想不到苏亦然会有这一出,想不到苏亦然会突然出现挡在他的身前,那么决然,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苏亦然,慕容治眼神复杂,面上也泛着一层无可言说的冷意,看着已经到了苏云初身边的慕容渊,看了一眼被慕容渊护在怀中的苏云初,看着慕容渊神色的一系列变化,他不再有一丝犹豫,只揽过了苏亦然,将她带离到另一边。
只苏坤在慕容治带着苏云初过来的时候,已经放下倒在怀中的元氏,奔向了苏亦然,他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女儿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他的女儿,一个一个的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另一边,慕容沇也是眼神尤为复杂地看着慕容治,再看一眼被慕容渊护在怀中的苏云初,眉头微微皱起,慕容治的变化越来越多了,可是,这些变化,都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而另一边,柳如絮在看到慕容渊面上恐怖的怒气的时候,看到苏云初没有预料之中的被刀剑刺中,在惊慌之余,只呆呆愣缩在杀斗没有到达的死角,看着那个为了另一个女子疯狂的男子,她不知为何,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恐怖,第一次觉得害怕。
慕容渊的那句格杀勿论并不是没有效果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概也是因为御卫没有了留下活口的束手束脚,已经将大殿之中的大多数人都就地正法。
还留下那个中年的舞女,被御卫包围的大殿之中,那女子已经身负重伤,一脸凄然,似乎是意识到大势已去一般,她竟是癫狂地在大殿之中大笑了起来。
可是,苏云初觉得,那大笑之中,带着无尽的悲哀,更多的却是不甘,而那舞女嘴角泛着血丝,却是直直看着慕容渊,面上的表情尤为复杂,像是通过慕容渊,看到了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一般,有一瞬间,她的眼神,是有一些恍惚的。
慕容渊皱眉,只向颜易山递过去一个颜色,而那女子却是更是大声的笑着,如痴如狂,永业帝看着这番,快速出声,“留下她!”
可那女子女子癫狂的笑声却是戛然而止,猛地抬头看向永业帝,足足有几息的时间,睚眦欲裂,布满仇恨与不甘,在永业帝黑沉的面色之中,再次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狗皇帝!狗皇帝,帝星北起啊,帝星北起大新终亡,哈哈哈……”
然后,那女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自裁了。
以更为极端的方式,即便永业帝想要出口留下他,可是,在慕容渊的眼神示意之下,没有人出手,而那女子更为极端,不仅仅是自杀,更是在口中含了毒囊。
最终,她留给自己的,始终都是死路。
只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她却是睁着一双眼睛,面部朝向慕容渊这边,并未闭合上的双目,似乎在紧紧盯着慕容渊。
今日之后,这女子疯狂一般的姿态,还有那句临终之前癫狂的“帝星北起”却是不知为何,悄悄在百姓的口中流传了出去,更是在特殊的时期,被谈论而起,即便是后来永业帝有意镇压,却还是留在了百姓的心中,何况,一直以来,永业帝都励精图治,是个好皇帝,那句“狗皇帝”实在不合常理。
只是,议论终归是议论,也不过是私下偶然而起的交谈,帝星北起,何为北起,是北梁,还是在北边的人,或者,在北边的那一个具体的方位,这些都无从得知,只得留给百姓去猜测。
一直被慕容渊搂在怀中的苏云初一直感受着握着她肩头的慕容渊微微带着颤意的紧张,以及几乎是握疼了她的肩头的手掌。
可是,她却无法挣开他,看着那边受伤严重的苏亦然,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要过去看看苏亦然,这个男人,如今在惊慌、在害怕,她只能呆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