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闲严肃地道:“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说着,起身把那酒壶拿到了自己面前,倒上了一杯,一饮而下,一股甘甜荡在喉间,放下酒杯,赞道:“这酒不错!”
“这酒虽然酒味较淡,却极易上头,不可多喝。”白钧文话音未落,纪云闲已经第二杯下肚了,舔了舔唇:“好喝!”
白钧文把那壶茶晾在一边,又给自己要了一壶甜酒,两人一人一壶酒对饮了起来,白钧文自斟了一杯酒,与她碰杯,仰头喝下。窗外碧水映月,屋内美人对饮,此时方觉,此时此地此景此人,足矣。
纪云闲不知不觉已喝了大半壶,睁着惺忪的眼,说话也有些糊涂了起来:“我跟你说,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以前啊……领导出去应酬,我都是跟着去挡酒的,满桌的人都喝不过我。”
“领……领什么?”白钧文听得云里雾里。
纪云闲就着酒壶,喝了一满口,把酒壶往桌上一磕,嚷道:“吹牛谁不会吹!他们喝醉了都爱吹牛,我——你看着我!我就不一样,我喝醉了,从来,嗝,从来不吹牛。”
白钧文没听懂她说的什么,但知道她肯定喝醉了,伸手夺下了她手里的酒壶,给她倒了杯茶喂她喝了下去。
纪云闲“哇”地一口吐在了地上:“呸呸呸,这什么酒,这么苦!我的甜酒呢?给我——”
“你醉了。”白钧文把桌上的酒壶全都收了起来,不许她碰。
“我没醉。”纪云闲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怒瞪着白钧文,双手往桌上一拍:“满上!”
白钧文怔住了,那双眼眸,像极了妙妙。同样的夜,同样的对饮,那时吴丁上前相劝,妙妙也是瞪圆了眼看着吴丁,狠狠地叫了一声。
白钧文给面前的空杯子里到了杯茶,缓缓地道:“你知道吗?我以前养过一只猫,跟你特别像。”
纪云闲翻了翻白眼,冷哼道:“你这种人啊,最好少养猫。”
“这倒奇了,为何我不能养猫?”
提起这事,纪云闲就有一肚子苦水要吐:“你搞清楚搞不清楚就喂猫吃老鼠?!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不吃老鼠的猫?”
白钧文端起的茶杯滞在半空,她怎么会知道?
纪云闲在桌上扒拉了一圈找不到酒壶,索性蹲到了地上,趴到桌子下面找去,口中喃喃道:“我的甜酒呢?”
白钧文赶紧放下茶杯,把她从桌下提溜了出来,送她到椅子上坐好,把茶杯塞到了她的手里,骗她道:“酒在这!”
纪云闲低头嘬了一口,登时眉眼皱起,哭丧着脸道:“怎么不甜了?怎么变苦了?”
“你舌头喝麻了,所以觉着苦。”白钧文到对面坐下,支着头看着她,问道:“我养猫……为什么不行?”
纪云闲觉得头昏昏沉沉地,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说道:“‘妙妙’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说完,只听“啪”地一声,纪云闲整张脸拍在桌上,睡死过去。
她说妙妙?她怎么会知道他的猫叫妙妙?可她明明说自己是才来京不久,而且他养过猫这件事明明没几个人知道……白钧文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就听到一个寒冰蚀骨的声音——
“喝成这个样子!”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长长的黑斗篷把自己遮了起来,斗篷下一道寒光射了过来。无需解下他的斗篷,白钧文只听声音,便已知此人是谁,他站起身招呼道:“七叔,好巧啊?”
白子秋没理他,目光落在了趴在桌上的纪云闲身上,上前拉起她的手腕把她拽了起来。
纪云闲脚下踉跄,跌落在他怀里,手腕上一阵痛感袭来,她眼睛还未睁开,就叫道:“疼疼疼,快放开我!”
“七叔!”白钧文上前了一步,“这般对待一个素未相识的姑娘,不妥当吧,你都把她弄疼了,快放开她!”
白子秋不与他多言,打横将纪云闲抱起,便要出门,白钧文横拦在了门口:“你若是这般带她走,恐怕会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吧?”
白子秋怒瞪着白钧文,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吼道:“让开!”
纪云闲迷迷糊糊又要睡着,忽然被白子秋这一句“让开”吓得打了个激灵,睡梦中竟然哭出了声来:“酒是甜的……变苦了……我舌头麻了……”
舌头……麻了?!白子秋狠狠地瞪着白钧文,眸中似是要喷出火来。
白钧文知道七叔这下彻底恼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这这……这是误会,她舌头麻了,跟跟跟……跟我没关系,我没碰她,真真……真的没有!”
不知道自己解释清楚了没有,白钧文只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纪云闲还在昏睡着没醒来,他知道自己说的,七叔不大信。可还是得说,越说声音越小,在七叔的怒火焚烧下,他只得怂怂地让到了一边,可心里仍是不大甘心,在七叔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悄默默地补上了一句:“七叔,若我没记错的话……皇爷爷的‘一个月不能外出’的口谕,还差两天才到期吧?”
白子秋冷哼道:“你该感谢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