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的凉亭建造在水云闲的指导下,进行的很顺利。匠人们干起活来都干劲十足,比以前干活都认真的多。
能不认真吗?去哪干活也没见这样的——当家主人一直在一旁看着,更何况这家主人还是个王爷,他们就是想偷会儿懒都不敢,自然是没日没夜地干,好在工钱给的也不少,他们干着也乐意。
其实水云闲也不用在坡上一直守着,只是她不大放心,怕出什么岔子,而且她又没旁的事分心,便一直在这盯着。按照这个进度,应该不出三个月就能完工了。
这日,刚开工不久,远远地就看到天边的黑云越来越厚,有经验的师傅们知道这是要下大暴雨,便开始早作准备。不到一个时辰,天边的黑云果然往这边压了过来,眼看暴雨将至,今天的活儿是干不成了,匠人们便把一应工具建材都捆好遮好,歇工了。
府上在开工前就给匠人们预备好了住处,两间大通铺,供匠人们歇息用,此时匠人师傅们都回到了住处。天上已经开始有大滴大滴的雨珠砸落下来,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地砸向屋顶,砸向地面。
水云闲有一间单独的屋子,离匠人师傅们的住处稍远一些。玉生在门外屋檐下守着,这雨实在太大,玉生纵然是在屋檐下,下半截裤腿也已经被扫进来的雨水打湿了。
水云闲打开门:“玉生,到屋里来避一避。”
玉生忙摇头:“不用了,奴才守在这就行,爷快进去吧,外面雨大!”
水云闲看玉生的裤子和鞋都湿透了,不管他点头还是摇头,拉住他就把他往屋里拽:“快点进来避避雨,你看你都湿透了,当心受了风寒。”
玉生使劲往后挣:“爷,您放开奴才吧,奴才是不敢进去的,王爷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罚奴才呢!”他哪敢进屋,他来之前王爷就专门跟他说过只能屋外伺候,比起王爷的处罚,他淋点雨算什么!
水云闲没那么大劲儿,根本拗不过他,只得撒了手,劝道:“看着挺机灵一个人,怎么那么死脑筋呢?王爷今天上午没来,肯定去做别的事去了,这会儿雨下这么大,他也肯定不会再来了,你且进屋避一避,待雨停了你再出去,他不会知道的。”
玉生因刚才两人较劲,他往后又退了些,背上也被淋湿了,却仍是摇头:“王爷给奴才交待过了,不让进屋,奴才不敢违抗。爷,您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那这门给你开着,你往里站站,站这门槛上,扫不着雨。王爷没说不让站门槛吧?”
玉生看了一眼门槛,门槛是干的,雨根本扫不到那去,他往里挪了些,心里有些暖意:“爷,您待我真好。”
水云闲回屋里取了一把伞:“你在这守着,别往外面去,我出去下,一会儿就回。”
“爷往哪去?”
“去坡上看看,雨这么大,我不放心。”水云闲抬脚出了门,撑开伞,就要往雨里钻去,被玉生叫住:“爷,你可别去,雨大着咧,等停了再去吧。”
水云闲扔下了一句“我不管你进不进屋,你也甭管我上不上坡!”就闯进了雨里。
大雨拍得她手里的伞几乎变了形,她脚下疾走着,心里有些担忧。虽说在开工前,先在一侧搭了个木棚,这会儿可以把东西堆到木棚下避雨,可木棚毕竟不大,有些还是在外露着。旁的不说,单说那些木头,还未上漆,若是被水浇透,再晒干,木头是会变形的。
水云闲没料到这场雨能下这么久,她在屋里看着雨心里着急,便想到坡上看看情况。
白子秋前面事情忙完,就顶着雨往后面走来。王爷走得太快,月心一路小跑跟着撑伞都没撑好,自己被淋透了倒无妨,关键是王爷衣服也湿了一多半。只见王爷眉心紧蹙,月心提心吊胆地跟着,全部精力都用来盯着手里的伞和王爷头顶的距离。
玉生正坐在门槛上纠结要不要追去坡上,隔着厚厚的雨帘就依稀看到了王爷的影子,他还未辨清究竟是不是王爷,就赶紧跪了下来:“爷去坡上了,爷去坡上了……”
白子秋离得远,只听到玉生像是在喊些什么,待走近了才听清是“爷去坡上了”,白子秋一股怒火涌了上来,吼道:“怎么不拦着些!”说罢他就泄了气,这个女人,倔得很。她要是想做什么,他都拦不住,更别说玉生了。
白子秋掉头往坡上走去,玉生这下再也不用犹豫了,也不敢在檐下待着了,赶紧起身冲到了雨里,跟着往坡上去了。
白子秋到了坡下,抬眼看见坡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木棚外面使劲往里推着什么,急忙上了坡,在半坡上捡到了被她丢掉的伞,到了坡顶,他怒气冲冲地把正在干活的水云闲拉到了怀里,吼道:“下这么大雨,你在做什么!”
水云闲眼睛仍看着那木棚,着急道:“就差一点了,就能塞进去了。”说着就要过去,白子秋把伞把塞到她手里:“在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