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浮空岛上,凌珊却是连个熟悉的人影都没见着,只好转头问程禹然:「程师兄,你刚刚说我师父急着找我?他人呢,在哪儿?」
程禹然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右上角飘,「这个嘛……我想擂台赛过后,迟迟未见到徒弟出现,为人师父的总是会担心一下……」
凌珊闻言,瞇起眼盯着程禹然,看得他乍然回想起她在擂台上给尹澄歆的那一头锤,冷汗都快流下来了,生怕这个作风一向以奇葩著称的师妹会熊熊想到也给自己来一记。
不过,他总算有些明白师兄是在闹什么情绪了,原来大师兄这样的人也会吃醋吗?太有趣了!
幸好凌珊没什么耐性跟他耗,尽管不知道为何他专挑她和儿媳聊天时来坏事,还是决定暂时放他一马,「谢谢师兄,我找我师父去了。」
浮空岛外围是参加此次大比的弟子的休憩处,其余范围则依修为高低划分区域,愈往内则在宗门中的地位愈高。与过去两场宗门大比设有固定席位不同,浮空岛的席位较为自由,也更为宽广,因此有些弟子们会特别从自己的洞府搬来一些器具,以提高舒适度。
简之遥作为太上长老,被分配到的位置当然是相当靠内。凌珊举步往浮空岛深处走去,片刻后便觑见了一扇眼熟的屏风,搁在浮空岛上尤为显眼──那是简之遥的私人收藏,绕过屏风之后,俨然又是另一番景象。简之遥这次照旧选了一个较为僻静的位置观看擂台大比,坐具茶几显然都是从洞府里带出来的,茶几上还摆放着整套茶具,连地上都铺着一层薄薄的绒毯,也只有简之遥会对一个暂时的席位那么讲究。除却那扇像是指标的屏风外,凌珊几乎是循着烹煮灵茶的香气一路走来的。
见简之遥前头立了一面水镜,想必是专门取出来观看自己的比斗用,凌珊一扫方才被程禹然打断的阴霾,涎着脸屁颠颠地朝近在眼前的自家师父奔了过去。
简之遥淡淡扫了她一眼,抬袖收起那面水镜,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坐吧。」
凌珊见状,不客气地在他跟前盘腿坐下。
「师父,我的声东击西用得不错吧?嘿嘿嘿。」凌珊睁大眼看着自家师父,一脸的「快夸我」、「我很厉害的不是我在说」。
面对尾巴都快翘到天上的徒弟,简之遥不言不语,只是微微一笑,缓缓举起手,在凌珊以为师父是要摸摸她的头作为奖励时,他猛然给了她一个暴栗。
「嗷!痛痛痛……师父为啥揍我?我明明就赢了。」凌珊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两手抱着头缩了起来,她总觉得自己的头顶火辣辣的、疼得像是在冒烟。
她在擂台上撞尹澄歆没晕,现在倒是快被师父揍晕了。
稍早之前在不远处,祁安与闻人咲正坐在前者耗费心力装饰的舒适座席上小憩,闻人咲清点着自己的法宝灵符,祁安则在为闻人咲沏茶──纵然大比规定不能吃补灵丹,灵茶倒是能喝点,并不被禁止──被祁安设法隔离起来的空间中格外安详宁静。祁安享受与心上人独处的时光,倏忽空气中传来一道破坏情调的惨叫,闻人咲本欲伸出并接住祁安手中茶盏的手滞住了,倏然站了起来,向发声处找了过去。
难得凌珊这个大电灯泡不在,少年心中美得冒泡,见心上人的注意力转瞬又被那个路人脸吸引过去,在心中啧了声,搁下茶盏,几个跨步跟上闻人咲的步伐。
……哼,路人脸毛病就是多,没一刻让人省心。
祁安边走边忖道,在不满的同时也思索着凌珊身上有没有什么特点能作为他的感情攻略。
比起二十七年前,闻人咲与他之间的感情自然是有增无减,只不过他有时……不,是经常觉得闻人咲太过关注凌珊了,重视到祁安觉得自己掉进醋坛子的次数大略与路人脸掉链子的次数相差无几。
「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地解决,你何必给她一头锤?我教过你拿自己的头打擂台了吗?」
「那啥……师父,您自己也说了,修士不能拘泥于法诀法宝,关键时刻要学会变通的嘛。」
「在失去本命剑后,你以为尹澄歆还打得过你、你的灵剑和那五张木灵符?」
凌珊低头想了想,好像不能。
「但是,那时候时间不是快结束了吗?我也是急着把人扔下台……这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嘛。」
她也想拿大招轰尹澄歆,但为了后头的剧情,只好牺牲一下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
简之遥斜眼看着徒弟,显然对她的说辞相当不以为然,哼了声,「权宜之计,真亏你说得出来。」
闻人咲原本还以为凌珊又遇上什么意外,寻来之后发现她只是又被简之遥揍了,只好默默站在一旁。
尽管简之遥抡拳揍凌珊那一下不算小力,像这类师父教训徒弟的家务事什么的,她还真无法插手。
祁安在短暂的脚程中便腹诽了凌珊好一阵子,如今看到凌珊狼狈的样子,有些阴暗的心情马上又转为万里无云。
他瞄了眼闻人咲,心道:他可是比路人脸要靠谱太多了!再过几年他肯定会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咲咲可千万要记在心里头。
凌珊早就注意到闻人咲和祁安走近,这两人的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她转头瞥了眼两人,没漏掉闺女眼中的爱莫能助,也没漏掉小儿子顾及一旁的闺女拼命掩饰却依然遮不住的笑弧。
……儿子,我看到你偷笑了,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